第86章 间曲：人间之神（1/2）

第86章间曲：人间之神

最后，在一周的假期结束前，穆昭到底还是来到了滚地星。

在如今的星际之中，很少有人不知道滚地星是什么地方。但直到一千五百年前，文明联合会还言之凿凿地断定，这个星球是绝不适合智慧生命居住的，而滚地星也只是作为最高法庭对那些不想关押又不能释放的囚徒的流放之地，在最高法庭的执行文件里出现。

那个时候，滚地星土地荒芜、资源贫瘠，整个星球一半被寒冰覆盖，一般被熔岩占据，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四周布满了各种元素辐射。再凶横再神通广大的人，只要没有以肉身进行星际穿越的能力，那么就必死无疑。而与此同时，如果他们最终真的逃离了这里，那么就算他们确实命不该绝，而在他们犯下新的罪名之前，最高法庭也不再对他们进行任何形式的追捕。

这样的惯例持续了很多年。

在这些年里，有人真的凭一己之力，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支持下，以肉身穿越星际，逃出了这个荒芜的死地，而更多的人则在流放的初始就被这恶劣的环境杀死，化作一堆残骸……但突然有一天，一个新的生命形态在这里诞生，从懵懵懂懂的魔法师的下手，慢慢长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

而这个崭新的生命形态，名为“魔法傀儡”。

在魔法侧的文明中，魔法傀儡并不少见，但大多没有智慧，就像是孩童手中堆积的积木，也像是科技侧中的机械傀儡。然而魔法傀儡生命形态的出现，其对于魔法侧文明的意义，就像是矽基生命体对于科技侧文明的意义一样。

不过，不像第一次出现在文明联合会势力范围内就登堂入室、成为维克多养子的穆昭那样，第一个拥有智慧的魔法傀儡诞生于滚地星这法外之地与死亡之地，从一开始就拥有者绝对的优势：它知道文明联合会，而文明联合会却不知道它。

因此，生活在滚地星的魔法傀儡在经历一千五百多年的潜伏、进化和抗争后，终于在六年前，与文明联合会达成正式协议，既保持了滚地星星球与魔法傀儡生命形态的独立性，又将滚地星的一大片区域作为犯人的流放之地，而这些拥有智慧的魔法傀儡们，则以最高法庭天然狱警的身份，看守着这群犯人，让他们不要做出过激举动：比如说再弄出一堆新的生命形态之类。

很多人都以为，在六年前的那场非暴力、不合作的行动中，为争取魔法傀儡的公民权力做出最大贡献的，是最高法庭里的那群死宅“月神”——也叫月族、惰性元素生命形态、古神，等——然而只有少数的生命知道，在背后为这群特殊的魔法傀儡出谋划策的，是一个同样不符合文明联合会常识的生命形态，矽基生命体穆昭。

在那件事过后，穆昭几乎没有再联系过魔法傀儡的最高领袖阿兰迪亚，就连阿兰迪亚的主动联系，也被穆昭搁置，毫不回应，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永远不会再与阿兰迪亚有任何联系——这样的态度，并非是因为两人之间有过什么龌龊，与之相反，在穆昭傲慢高冷的一生中，阿兰迪亚可谓是穆昭少有的称得上“友人”的家伙。

可穆昭最后还是决定不再联系。这既是因为成为领袖的阿兰迪亚的一举一动将不再隐蔽也不再代表他私人，但于公于私穆昭却都不该明面上与新兴的势力领袖有牵扯；更是因为阿兰迪亚太过于人性化了。□

对于一个刚被文明联合会承认没多久的生命形态的领袖来说，人性化是好事。

但对于穆昭来说，它很多时候也是坏事，因为人性化代表着情绪化，代表着充满变数的未来。

穆昭讨厌变数，更何况他最开始的援手也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一个新的文明出现却无法得到承认而已。他本就不是因为个人利益而来，因此当他走的时候，也没有丝毫负担。

但六年后，短短几天的时间，穆昭便改变了主意，主动联系上了阿兰迪亚，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阿兰迪亚的介绍，去拜访最高法庭的原住民，那群月神。

然而又几天后，穆昭却又一次改变了主意，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去拜访那群月神。

穆昭心中曾经有过对某人的爱。它炽烈、热切，让他辗转难眠，让他心甘情愿，让他不惜违背自己的意愿和原则，游走在律法的边缘，甚至主动与阿兰迪亚联系。

但如今，那热情的爱情消退殆尽，如同它从未来临，于是穆昭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否真的该实践最初安排的行程。

曾经的穆昭，想要通过月神的途径去了解最高法庭中那些不对普通人开放的档案资料，想要找出为颜晟脱罪的最好的办法，最不济，也要通过拜访月神这一举动在最高法庭网路的内部留下破绽和后门。但如今，颜晟已经逃狱，穆昭也不再被那迫切的心情驱使，这样看来，颜晟的过去和颜晟的人生，对他而言似乎已经没了意义，拜访麻烦的阿兰迪亚和更麻烦的月神这件事，便只剩下了“麻烦”二字。

——没有必要，没有意义，更会惹事上身。

但穆昭还是去了。

为什么？

不知道，但……或许这就是人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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