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非典型神话（2/2）

神灵也好，恶魔也好，这一切的一切，说到底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留在这里本就是个意外，迟迟没有离开也只是因为这一次降临牵扯到神秘而不可捉摸的灵魂，所以为了保护自己，更是为了保护天生就在灵魂上毫无防备的穆昭，他才这样亦步亦趋地跟上……

穆昭才是最重要的。

穆昭才是他最想要保护的人。

他怎么能够容忍穆昭为了旁人、为了这种虚假而死去？

不要说在小世界里的死亡只是灵魂从小世界的脱离，这一次的链接本就有着巨大的问题，他怎么能让穆昭冒哪怕一分半点的危险？

但是他却不能说。

哪怕他心中的愤怒、绝望、后怕和委屈堆叠成山海，他也只能保持沉默。因为穆昭不会相信，也因为提及这一切就要提及他的过去。

而他……不能说。

他痛恨这样的“不能”，更痛恨自己的动摇，痛恨自己的不舍，痛恨……总是严苛待他的命运。

压抑、痛苦、绝望、愤恨……这些强烈得难以言说的剧烈的情绪，像是海啸，在他体内冲刷咆哮，又像是火焰，决绝地想要将他焚烧殆尽。

他咬牙忍耐着这一切，就像他以往他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但这一次，他却并非是一个人。

·

哪怕穆昭再如何敏锐，他也没有窥视他人内心的力量，所以他自然也不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以及那重重深藏的隐情。

但他

却能察觉这只蓝眼睛恶魔心中藏匿的、压抑而苦痛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如同熔岩，炽烈滚烫，却又让穆昭怜惜心疼至极，然而他这一生从未安慰过别人，于是他几乎手足无措地抱着恶魔，后又想到人类在皮肤接触时更容易传递情绪和支持，于是也不管自己搂着的不是人而是恶魔，像大狗一样在恶魔的脸颊旁蹭蹭，软声道：“别伤心……是我错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好……你……唉，你也真是，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娇气起来了，有这么伤心吗？”

恶魔气笑了，给了这家伙一拳，闷声道：“你才娇气！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哭了？！”

恶魔当然不是娇气的人，因他早已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苦痛的情绪困扰……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自然会自己熬过去，不用任何人忧心，也不必任何人关怀。

但穆昭却禁锢着他，不许他逃脱，也不许他独自处理，而是傲慢又霸道地闯进这些情绪中，抓住了他的手。

“好好好，是我娇气，是我软弱。”穆昭叹笑着，微烫的掌心贴在恶魔冰凉汗湿的后颈，给他以支撑和温暖，“是我见不得你伤心，是我受不了你难过，是我难以忍受你被不好的情绪困扰……”

“你可以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告诉我，更可以继续沉溺在这种情绪里……我不会阻拦你，但我只想告诉你：我很难受。”

穆昭温柔说着，捉住恶魔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看到你难过，我很难受……所以可怜可怜我吧，我最好心可爱的恶魔先生，别这样对你自己，也别这样对我。”

恶魔的手颤唞了一下，声音更闷了：“你——又不是我让你——你真是——”

恶魔的话转了几个折，像是要抱怨，但最后还是软声嘟哝：“我……很快就好……你不用管我……”

虽然这样说着，但恶魔周身的阴郁和压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穆昭怀中僵直得像是随时都会爆发的身躯也慢慢放松。

穆昭叹笑一声，为自己对恶魔的情绪的支配既高兴又心酸。

“今天的你怎么这么苯了？”

而今天的穆昭的叹息，也比以往所有的时候更多。

“我怎么会扔下你不管？”

这一刻，恶魔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忍不住想要抛下自己的一切，向穆昭追问更多，索求更多。

但他按捺下了这一切，将自己越发膨胀和热切的渴望藏在心中，埋头在穆昭的肩上，温顺道：“我……知道了。”

“但你也是。”穆昭继续道，“你不能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将我困住，我确信我是能保护好我自己，而且不是还有你吗？别再这样做了……我真的会伤心的。”

恶魔微微沉默：“……好。”

穆昭笑了起来，终于知道该如何说服，或者说是哄好这只恶魔了。

——道理是说不通的，因为这家伙总有更多的理由。

但只要这只恶魔既然舍不得他伤心，舍不得他难过，那么这就非常好哄了。

——真是可爱极了。

“就知道你最好了。”穆昭笑容越深，亲昵地在恶魔的发顶上亲了亲，毫无察觉，又像是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爱你。”

恶魔一怔，而后紧咬下唇，不许自己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但眼中汇聚着魔力的蓝色却越发汹涌。

·

也正是在这一天晚上，恶魔做了一个梦。

一个关于穆昭……不——是关于人间之神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的电脑修（？）好了_(：з」∠)_

我要日更到完结……吧？

总之八月底应该可以结束全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