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柴安拦路(1/2)
潘楼正热闹,灯火辉煌,酒气蒸腾。梁俊卿几杯下肚,又犯了嘴上没把门的毛病,拍着桌子大声嚷道:
“郦家的姑娘?哼,不过如此!我勾勾手指,她们就乖乖过来了!”
话音未落,范良翰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他衣领,怒目圆睁:“你再说一遍试试!”
梁俊卿被提得双脚离地,却还在嘴硬:“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们范家、柴家不也——”
“住口!”
一道低沉冷喝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回头,只见柴安面色铁青,快步走来。他先按住范良翰的手臂,把人往后一带,顺势挡在两人之间。
“良翰,松手。”柴安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范良翰咬牙:“你也听见了,他满嘴喷粪!今日我非撕烂他的嘴不可!”
柴安手上微一用力,将范良翰扯到身后,转身对围观的宾客拱手笑道:
“诸位见笑了。梁公子多喝了几杯,醉后胡言乱语。他今日说这个姑娘,明日说那个姑娘,改日若再说宫里哪位贵人,岂不自寻死路?大家只当笑话,别往心里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会意的笑声,有人劝道:“柴公子说得是,醉话何必当真。”
梁俊卿却还不服气,张嘴要辩:“我可不是胡——”
话未出口,柴安已贴近他身侧,借着衣袖遮掩,一记肘拳狠狠顶在他肋下。梁俊卿痛得脸色煞白,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半个字也吐不出。
柴安侧头,对梁俊卿的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会意,连忙搀住主子,半拖半扶地往外走。
“梁公子醉了,快送回去醒醒酒。”柴安朗声吩咐,又回头朝柜台道,“今日扰了诸位雅兴,潘楼做东,每桌加两道小菜,算我柴安赔礼。”
宾客们齐声道谢,一场风波就此压下。
楼外夜风一吹,范良翰仍怒气未消,甩开柴安的手:“你拦我做什么?那种混账,就该揍得他半年下不了床!”
柴安压低声音:“你若当众打他,爽是爽了,可想过郦家姑娘日后怎么做人?外人不会说梁俊卿嘴贱,只会说郦家女儿招蜂引蝶、惹是生非。她们还要在汴京立足,你让她们今后如何抬头?”
范良翰一怔,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半晌才闷声道:“……是我冲动了。”
柴安拍拍他的肩:“护着她们没错,但要护得周全,先得护住她们的名声。”
范良翰抬头看他,神色复杂:“你倒想得远。”
柴安苦笑,目光却不自觉望向楼梯口——那里早已没了康宁的身影。他心中暗叹:我能不想得远吗?若不处处替她周全,她怕是又要多挨几分流言蜚语。
灯火映照下,他的神情竟有几分落寞。
重阳节至,汴梁城秋高气爽,菊花满城。郦家铺子一早便排起了长队——新蒸的菊花糕、栗子酥、桂花糖蒸酥酪香味四溢,惹得行人纷纷驻足。
铺后小院里,四娘好德与五娘乐善一边捏着糕模,一边眼巴巴地瞅着前头热闹的长街。
好德低声嘟囔:“重阳节哎,咱们就不能出去玩玩?”
乐善也帮腔:“是啊,一年才一次登高赏菊,咱们成天闷在灶房里,都快长蘑菇了。”
康宁正核对账簿,头也不抬:“生意正火,哪有空玩?要去也得等打烊。”
寿华端着新出笼的糕点进来,听见两人哀求,笑着打圆场:“让她们去吧,街上热闹,别走太远,别惹事就行。”
康宁想了想,点头:“早去早回。”
两个小丫头欢呼着洗了手,一溜烟跑了。
前头铺子里,福慧正给客人包糕点,余光瞥见琼奴独坐在角落,眼眶微红。她走过去,轻声道:“又想梵儿了?”
琼奴低头抹泪:“今天是重阳,往年……往年他都会替我插茱萸。”
福慧握住她的手:“梵儿若还在,定不愿见你如此。来,咱们说说以前登高放纸鸢的趣事,日子还要往前看。”
两人絮絮说起旧日欢笑,神情渐渐舒缓。
这时,春来掀帘进来,凑到康宁耳边低语几句。康宁神色一凛,放下账本,随她出了铺子。
后巷僻静处,康宁压低声音:“都安排好了?”
春来点头:“梁俊卿今晚要去百花阁,咱们的人已埋伏在侧。”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一声轻咳。柴安负手而立,似已等候多时。
“康宁姑娘,”他缓步走近,“你想动梁俊卿,为何不先知会我一声?”
康宁挑眉:“我自己的仇,自己报。”
“可你们若闹出人命,郦家如何收场?”柴安语气低沉,“百花阁龙蛇混杂,一旦失手,你可知后果?”
康宁沉默片刻,冷声反问:“那柴公子有何高见?”
柴安微微一笑:“高见不敢当。但梁俊卿贪杯好色,又极好面子,只需让他当众出个大丑,比打他一顿更解气,也更安全。”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我愿助你一臂之力,也算替我自己清理门户。”
康宁凝视他,似在权衡。半晌,她轻轻点头:“好,这次我听你的。但若你耍花样,休怪我翻脸。”
柴安含笑拱手:“一言为定。”
当夜,百花阁灯火如昼。梁俊卿倚栏饮酒,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忽有龟公来报:“梁公子,外头有位姑娘求见,说给您送重阳糕。”
梁俊卿醉眼惺忪:“让她进来。”
门开处,一蒙面女子盈盈而入,手中提着精致食盒。她放下糕点,柔声道:“公子,这是我家小姐亲手所制,请公子品尝。”
梁俊卿一听“小姐”,心花怒放,揭开盒盖,却见糕上插着一张洒金笺,写着:
“登高雅集,百花争艳;梁郎才尽,贻笑大方。”
落款——“汴京众才女敬上”。
与此同时,阁外响起一阵锣鼓,紧接着有人高喊:“梁俊卿公子重阳诗会,佳作在此!”
话音落地,一卷长轴从二楼垂下,上面正是白日里他在罗裙上题的那首淫诗,此刻被放大数倍,墨字淋漓,引得路人哄笑不止。
梁俊卿酒意顿醒,又羞又怒,扑到窗边去撕,却哪里撕得干净?人群中早有孩童敲锣打鼓,将诗句传唱开来。
柴安站在对街阴影里,轻声道:“成了。”
康宁亦在暗处,看着梁俊卿狼狈模样,唇角微扬:“果然,诛人先诛心。”
百花阁闹剧传遍汴京,梁俊卿名声扫地,数日不敢出门。
郦家铺子却因“重阳糕”供不应求,生意更上层楼。好德、乐善玩得尽兴归来,还带了几盆名贵菊苗,说是“柴公子送的”。
康宁望着菊苗,若有所思。
春来悄声问:“姑娘,还生柴公子的气吗?”
康宁轻轻一笑:“一码归一码。仇他帮报了,可玉梳那笔账,我还没跟他算清呢。”
窗外菊香浮动,秋夜渐深,新的故事,正悄悄酝酿。
汴水畔的小茶铺里,竹帘半卷,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康宁捧着茶盏,目光时不时掠向街对面——梁俊卿正摇着折扇,在一家胭脂铺前徘徊。
“就这点把戏?”她收回视线,语气淡淡,“找个女子丢块帕子,引他上钩,这也太寻常。”
柴安啜了口茶,气定神闲:“好戏在后头。你若现在走,可就白费了半日功夫。”
康宁挑眉:“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比你更想让他身败名裂。”柴安放下茶盏,眸色微冷,“他拿我的玉梳做饵,坏我名声,我怎能不回敬?”
康宁凝视他片刻,终是重新坐下:“好,那我便等到天黑。”
华灯初上,街上人流渐稀。梁俊卿果然如柴安所料,鬼鬼祟祟地溜进一条僻静小巷。巷尾有座半旧宅院,门虚掩着,灯火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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