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意志坚定(1/2)
唐大庭的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风卷着雪粒子往衣领里钻,他缩了缩脖子,却没往家走。他站在木雕车间的门口一筹莫展,木雕车间的铁门在夜色里像块沉默的黑铁,他就那么靠着墙根站着,手里攥着那张只剩几百块钱的银行卡,指节被冻得通红。
车间里黑灯瞎火,只有远处的烟花偶尔照亮墙上“诚信为本”的匾额,那是他师傅刚建厂时亲手刻的,现在看过去,字缝里都积满了灰。他想起刘春玲拍着胸脯说“融资下周就到”的样子,想起工人们眼巴巴等着工资的眼神,喉结滚了滚,把那句脏话咽了回去。
“唐大庭?你真的在这里。”
一个声音突然从风雪里钻出来,有点熟悉,又带着点陌生。唐大庭猛地回头,看见路灯下站着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手里拎着个酒袋,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化了。
是王维雄。
“王维雄?”唐大庭愣了愣,搓了搓冻僵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王维雄走近了,呵出的白气裹着酒味儿:“路过,不行?大过年的,不回家在这里瞎晃,不像你呀。”他从酒袋里掏出两瓶啤酒,递过去一瓶,“这天儿喝凉的,够劲。”
唐大庭接过来,瓶身冰得刺骨。“你说笑了,”他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泡沫沾在胡子上,“我这破地方,有啥好路过的。”
“别总把‘破’挂嘴边,”王维雄靠在铁门上,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当年你师傅这车间多风光,市里领导都来参观,你们这个技艺甚至可以代表江城呀。”他顿了顿,看着唐大庭,“我知道你烦,可再烦,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唐大庭苦笑:“你是不知道……”
“我知道你被刘春玲坑了。”王维雄打断他,语气平淡,“盈芝跟我说了。”
唐大庭的手紧了紧,啤酒瓶被捏得变形:“我还是不信,春玲她……”
“她早年在省城银行上班,”王维雄吸了口烟,烟头在风雪里明灭,“骗了个富二代结婚,生了孩子就卷钱跑了,这事在省城的江城老乡都知道。我前几年在省城见过她,挎着个名牌包,跟人说自己是‘投资顾问’,专挑那种有钱的老实人下手。”
唐大庭的脸一下子白了,像被雪糊住。他想起刘春玲递合同的样子,笑得一脸诚恳,说“老同学,我还能坑你不成啊?”,现在想来,那笑容里全是算计。
“你啊,就是太信人,特别是这种窘迫的时候。”王维雄拍了拍他的肩膀,“融资这水太深,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事。”
唐大庭没说话,又灌了口啤酒,苦涩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滑。“哎,别说这些了,你……不恨顾江山吗?”他突然问,声音很轻,“当年他……”
“恨过。”王维雄吐出个烟圈,被风吹散,“他把我送进监狱,我恨不得拿刀劈了他。可我蹲监狱这几年,我跟盈芝反而和好了,乐远虽然不是很懂事,但至少现在也懂事了。”他望着远处的烟花,“人这辈子,谁还不栽几个跟头?关键是栽了,还能不能爬起来。”
唐大庭望着车间的铁门,想起老张塞给他的丸子,想起小马说“唐总,我信你”,想起女儿抱着小猫说“爸爸加油”,心里那团冻住的冰,好像开始化了。
“谢了,维雄。”他把剩下的啤酒喝完,空瓶扔进旁边的垃圾桶,“我得回家了,老婆和孩子等着呢。”
王维雄点点头,把另一瓶没开的啤酒塞给他:“拿着,给孩子妈也尝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风雪里,背影被烟花照得忽明忽暗。
唐大庭握着那瓶啤酒,站了一会儿。风好像小了点,雪落在脸上,也不那么疼了。他朝着烟花绽放的方向,大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唐家客厅的小灯暖黄暖黄的,把四个少年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晃动的皮影戏。顾云立把飞行棋骰子扔得老高,“六点!”他兴奋地拍手,棋子跳过童世婷的“飞机”,落在终点前一格,“嘿嘿,你输定了!”
唐青青抱着小猫团团,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不一定哦,我还有两架飞机没起飞呢。”她把骰子递给叶子明,“该你了,子明。”
叶志明的手指在棋盘上顿了顿,掷出个“三”,刚好把顾云立的另一架飞机撞回起点。“承让。”他憋着笑,看顾云立气得瞪眼睛。
童世婷抿着嘴笑,手里的草莓蛋糕还剩小半块。“还记得上次去省城吗?”她突然说,“顾云立非要去坐过山车,结果吐了一路。”
“那是因为你在我旁边吃臭豆腐!”顾云立反驳,“酸溜溜的,谁受得了。”
唐青青的眼睛亮了:“我记得那天看到王乐远了,他在篮球场打球,好厉害的。”
叶子明的动作顿了顿。“王乐远……。”他没继续接话,只是给唐青青递了块巧克力:“吃这个,甜的。”
气氛安静了一瞬,顾云立赶紧打圆场:“说起来,世婷上次在省城还走丢过呢,吓得我们找了半个公园。”
“那是因为子明坐公交车没有管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童世婷瞪他,“我就多看了两眼画展,回头人就没了。”
大家又笑起来,团团从唐青青怀里跳下来,追着掉在地上的巧克力纸跑,爪子“啪嗒啪嗒”踩在地板上。唐青青弯腰去抱它,突然“哎哟”一声,脸色瞬间白了,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指节泛白。
“青青!”童世婷赶紧扶住她,“怎么了?”
植淑芳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洗碗布,看到女儿的样子,脸色骤变:“快!子明,把音响打开!”她指着电视柜旁边的蓝牙音箱,“里面有杨心蕊给的歌,快放!”
叶志明手忙脚乱地找手机连接音响,顾云立和童世婷一左一右扶着唐青青,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钻。
“别怕,青青,马上就好。”植淑芳蹲下来,握着女儿的手,声音发颤。
舒缓的钢琴曲从音响里流出来,像泉水淌过石头。唐青青的呼吸慢慢平稳了,脸色也缓和了些,抓着沙发的手渐渐松开。过了大概五分钟,她眨了眨眼,看着围在身边的人,一脸茫然:“你们……怎么了?”
“你刚才不舒服,忘了?”童世婷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有点凉。
唐青青摇摇头,笑了:“我没事啊,刚才还在玩飞行棋呢。”她指了指棋盘,“顾云立输了,赖账呢。”
大家面面相觑。叶志明关掉音乐,小声问植淑芳:“阿姨,青青她……”
植淑芳叹了口气,眼圈红了:“她总这样,疼过就忘,跟没发生过一样。”她摸了摸唐青青的头发,“医生说,是脑子里的病灶影响的,记不住疼,也不是坏事。”
唐青青没听懂,只是觉得气氛怪怪的,她拿起骰子,摇了摇:“继续玩呀,该我了。”
顾云立赶紧笑着应和:“来!看我怎么反败为胜!”
音乐停了,客厅里又响起骰子落地的声音和笑声,可谁都没说破,刚才那几分钟的阴影,像落在地毯上的雪,看着化了,底下的寒意却还在。叶志明看着唐青青的笑脸,悄悄握紧了拳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想办法,治好她。
林宏宇在童世婷家楼下站了快半小时,脚边的雪积了薄薄一层,像撒了把盐。他手里攥着个红包,是邓溶给的,他心里急着师娘的话“宏宇,这是你的压岁钱,讨个好彩头”,红包边角被捏得皱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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