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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死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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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晦。

宋濯披着一身寂寥的月色,踏入宋宅。

正堂里,宋韫已等候他多时。

他的面前摆放着膳桌,膳桌周围陈列着两把椅子,家仆被尽数屏退。宋濯嗅到一股他惯常不喜的气息,懒散地掀起眼帘,扫了一眼宋韫身前,没说什么,落了座。

方一落座,他便微不可查地轻蹙了下眉,神情不由自主地微冷。

宋韫撚着胡须:“你来了。”

宋濯身子后倾,倚在椅背上,背脊依旧挺得笔直,淡淡地应了一声。

宋韫擡手斟了一盏茶,瞥他一眼,道:“我儿近日气色颇为不好,故我特命人做了这大补的全血宴,以供你调养。”

宋濯垂眸睨着面前的血豆腐、血燕窝,唇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声道:“多谢父亲体恤,将我厌恶的事物记得这般一清二楚。”

他虽唤着他父亲,话语中却没有半点尊敬之意。

屋舍中的气氛,霎时凝若冷冰。

宋韫是什么脸色,宋濯没有看。他垂着眼眸,在袖中翻找一阵,终于翻出一块饴糖,周身的冷峻氛围才消散一些。

他倚在椅背上,捏着那块饴糖放入口中,半阖着眼眸。

宋韫仿佛对他的话浑然未觉一般,夹起一块血豆腐,放在他面前的瓷碟中,俨然一副慈父模样:“快用罢。”

血豆腐泛着黑红的色泽,软溜溜地从他筷著上滑入碟子里。

血腥气幽幽地钻入宋濯鼻间。

宋濯眼眸未曾动一下,嗅着那股令他不适的气息,忽地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厌恶了。似乎,宋韫的举止令他更不适应一些。

他吮着口中甜滋滋的饴糖,慵慵擡起眼帘,玉白的食指抵在桌沿下,未见着如何用力,桌子便倾斜起来,盛着各种血膳的盘子咣当撞到一处,朝宋韫滑过去,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霎时有些狼藉。

眼瞧着那些瓷盘要纷纷滑落,宋韫连忙用双手撑着桌子,才堪堪止住倾斜的趋势。

他擡起眼看向宋濯,宋濯神情冷然,父子二人沉默无声地对峙。

须臾,宋濯松开手,宋韫身形踉跄一下,额角青筋暴起。

他以袖拭汗,双手发颤,看向宋濯的目光十分复杂,连声道:“好,好,好!”

宋濯从袖中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缓缓擦拭碰过那桌子的食指。对此置若罔闻。他松手并不是因为顾及宋韫,而是想到姚蓁在宋府等着他,他不想再在宋韫处耗费过多时刻。

于是他淡声道:“毒呢。”

宋韫的眼神更复杂了,幽幽看他一阵:“当真不愿为我所用?”

宋濯的眉宇中,已然有了些淡淡的不耐烦:“既已令我服毒,又何必惺惺作态。”

宋韫一时噤声,复杂地望他一阵,顿了顿,打开酒壶,将寒蛊毒放入,为宋濯斟了一杯酒。

酒水入杯,杯壁外沿立即结了一层冷霜。

“不一样。”宋韫没有去碰那杯酒,“此毒三次为一副,三用之后,药石罔医,滞留五脏,不堪寒侵。现今为最后一次……你可想好了。”

宋濯闻言,反应淡淡。对比此,他更在意的事姚蓁会知道他将皇城封锁的真相、继而心灰意冷弃他而去。

如若使他常年被寒毒侵扰而换来真相永远被深埋……宋濯觉得,十分值得。

只要姚蓁能留在他身边。

他的命实在不算什么。

他起身端起那杯酒,指尖被寒气侵扰地微痛,而宋濯长指摩挲着瓷杯,恍若无知无觉,垂着眼帘,想着一会儿见到姚蓁,她会娇声同他说些什么。

这娇贵的公主,望见他的脸色,恐怕又会问他是不是冷着了,环着他的腰身,将他的冰冷的手拢在柔软的手心。她应当是嫌他手冷的,却又默不作声地为他暖手。或许还会将她的外裳搭在他身上。

他身躯冰冷,乃是寒毒所至,姚蓁用体温为他取暖,自然起不到什么效果。但他乐于见此。

她心疼他时,蝶翼一般的眼睫会轻轻地颤动,脸庞柔软的像是新剥的荔枝。

宋濯见不得她这副乖顺地、软软地偎在他怀中,柔声细语的模样。每每她如此,他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让她的脸庞更加娇艳,想令听她口中发出一些更柔媚的声响,想将她弄哭。

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甚至已经有所克制,她却哭的那样可怜。

宋濯心中叹息一声,思绪回笼,泛着黑光的酒液映出他冷玉般的脸。

见他如此,宋韫不再强求。

眼睫轻眨一下,宋濯从袖中掏出两枚幽黑的药丸,一枚推向宋韫,一枚留给自己。

“忘言蛊。”他淡声道,“这一枚你给秦颂服下,另一枚我会喂给皇帝。只望太傅遵守诺言。”

宋韫将忘言蛊收好,站起身,沉声道:“你饮下寒蛊,从今往后,公主将永远对你封锁宫城之事、拦截信件之事,不得而知。”

宋濯已将装着毒的酒杯放在唇边,闻言,睫羽轻眨一下,解释道,“信件并非我拦截。”

他的确将宫城控制,这不假。可骊兰玦寄来军情的信件,他对此一无所知,更不知晓信件被拦截。

但封锁宫城确是出于他命令,出了差错将信件拦截,亦是因他的纰漏。宋濯了解姚蓁,她那么娇柔的人,为了自由敢以命相博,知晓宋濯设下这样大的一个局骗她,即使她知晓骊将军的死同他并无直接干系,亦会同他心生罅隙。

她讨厌被人掌控。

而宋濯偏偏想要将她掌控。

所以姚蓁不能知道,半丝风声也不能知晓。

宋濯的眸光幽深了一些。

那日,宋韫前来寻他,告诉他,他调查出来的东西时,宋濯的第一反应是要将他除去。

宋韫显然察觉了他的意图,说,如若他身死,立即会有暗卫密潜入宫,将消息递给姚蓁。

这实在威胁不到宋濯。他有的是方法将他和他的人铲除。

旋即,他想到了他们二人的父子关系,到底是有所顾忌,没有动手,沉默地听宋韫陈述他的条件。

——这并不意味着宋濯是因他是自己的父亲而踟蹰不前。

之所以有所顾虑,是因为宋濯想到,如若宋韫身死,即使他不肯认他为父,他依旧得为他守孝。如此以来,他同姚蓁的婚期又要耽误许久。

宋濯已迫不及待地昭告二人的关系,以便打消旁人对她的心思。

可姚蓁极其重礼,在人前严苛地遵循着礼节,对这些事情无比在意。

若令宋韫凭空消失,倒也并非多困难,只是如此这般,长久以往,未免会惹人生疑,亦埋下祸患。

思忖过后,于是,宋濯答应同宋韫做这笔交易。

——只要他饮下这最后一盏酒,姚蓁将再也不会知晓他隐蔽的心思。

宋濯将杯沿放在唇边,漆黑的眸中漾开奇异的光晕。

宋韫神情复杂,看着他,不解道:“为了一个女子,竟至于如此吗。”

宋濯没有说话,微微举杯,凉丝丝的蛊毒流入他的齿,将他的舌冰的发疼,而后冰封一般毫无知觉。

不必他多说,他笃定的举止,已经帮他回答了一切。

宋韫叹息一声,在一旁提醒道:“三日后,莫要忘却放血……”

他话音未落,面前寂静的夜色忽地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搅乱。

宋濯手下的一名暗卫急急闯入,叠声道:“主公,不好了!”

宋濯饮毒的动作一顿。

暗卫低声道:“容华公主被人劫持了!”

宋濯蓦地掀起眼帘,眼尾勾挑出一抹令人胆战心寒的弧度。

禁卫团团围住小巷,长街空旷,火把将街巷映得亮如白昼,百姓已被驱散,不见方才的混乱。

宋濯驾马自长街尽头疾驰而来,成列的禁卫自觉地分开一条路。

宋濯以优雅的姿态,翻身下马。

立即有禁卫前来禀报情况。

宋濯孤傲的立着,静静听禀报。

他的神情太冷,周身仿佛淬着冰,偏偏他的面色极其镇定,那名禁卫不敢擡头看他,快速地将方才境况言明。

听到“亲眼所见匪徒用长刀将姚蓁劫持”时,宋濯凉薄的神情终于微微松动。

他咀嚼着那几个字:“亲眼所见?”

禁卫道:“是。已经封锁城门,派人去追了。”

宋濯意味不明地敲着腿侧,冰冷的视线望向那几名轿夫,长指一擡,立即有人上前将他们拖下去。

轿夫们满面惊惧,在场的其余人愈发不敢出声。

“等等。”在暗卫压着轿夫退下时,宋濯沉声道,“压去暗牢审讯。”

待暗卫领命走后,宋濯望向眼前的醴酪铺子。

这间铺子,他曾听姚蓁提及过。姚蓁的舌头娇贵,有些挑嘴,却对这家铺子的醴酪点心赞不绝口,说她爱吃,他便记住了。

她以往也曾下车买过醴酪。

一切似乎都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错处。

但过于巧合了,巧合的有些不对劲。

夜间的冷风将宋濯的大氅吹得猎猎作响,宋濯垂着眼帘,看向自己十指相交的手,骨节出泛着寒冷的青白色。

宋濯沉思着。

长街尽头又传来“笃笃”的马蹄声,苑清自马上一跃而下,俯在宋濯耳边,道:“主公,长乐坊那边出事了。”

长乐坊,是曾经的摄政王府邸所在处。

顿了顿,宋濯道:“摄政王?”

苑清道:“是。有摄政王旧党发起叛乱,已派兵前往了。”

宋濯轻轻“嗯”了一声,似乎对这些漠不关心,淡声道:“就地围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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