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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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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崔钰见过不少痴男怨女用过孟婆汤的样子,真是涤尽了前尘,了无牵挂。孟婆葱白的指勾着搪瓷的碗,一双盈盈的眼睛擡起问,“崔郎君要用汤吗?”他晓得她指的是什么,怀中的香盒咯的他心口有些疼,谢绝了孟婆的好意,他收回笔和簿子,一步步走出奈何桥。

等踏到鬼门关时,有带着鬼面的鬼差朝他行礼,走前来就道,“判官大人,上面那位前年开始就在寻你,今日又托了我们来问问,您何事走一趟?”

崔钰半面被鳞片覆盖的脸要做出表情生硬的很,但是皱眉却是自然的,他另外半边俊朗的面上有几分不耐,“有什么事她来寻就好了,我忙的很”

“可是...”鬼差擡头瞧了一眼红衣判官,半响才道,“一千三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她就没了通阴阳的能力...”

“原来..又过了千年了?”他这话像是在问鬼差,又像是在自问,“她一千三百年来都在找我?”

“....五十年前”那鬼差看他有些恍惚,忍不住出声问道,“若是大人不去的话,小的可以带话过去”

“无妨”他擡了擡手臂,鬼差有眼色的退下,到头还是没说要不要去见,鬼差知晓那人身份特殊,垂首退下,回去交差。

崔钰久久站在鬼门外,怀中藏得香盒放了太久,他都快盘出光来,贴身放好,就像是身上的一部分,又过了一千年,人神最擅长就是遗忘,除了当年经历了所有的人,他像是玉古留下的一件遗物,站在鬼门关内外,去九殿时时走动,见不到玉古的影子。

只是玉古的出生太过特殊,这器灵死后去了哪,除了鸿蒙时的炼器师,无人知晓,只是如今妃见寻他,指不定就是玉古的事,他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怀有期待,足足等人间过了三个日夜,才前去灯铺。

青山镇早早就改了名,县志有道,历经三朝,青山之后,又改名长平、久安、如今叫做喜乐,平安喜乐,倒是随了她的意。

那条络石巷却显得破落了,镇子里里外外都很新,就是那条巷子是早前的样子,同外头不同的青石板,让人忍不住拿节竹竿敲敲听听声,只是名字也变了,络石巷成了落墨巷,也不知是谁改的,外头也就这样喊着。这附近商户也往热闹的新街搬去,只留两三户。

恰好的是,入巷子那旁开了家卖伞的铺子,里头也有灯笼,只是彩色又精巧,就称的这里头的灯铺越发清冷,他站在外头,长台和小屏一千三百年不曾变过,他恍惚好像见到有个眼蒙白纱的青衣女子在焚香。

再一看,只有三两灯笼摇摇晃晃。

他擡脚进去的时候,惊起了一片尘,有一角花青的衣摆落在屏风脚,听人来也不动,整个灯铺像是凝滞了时间。他才出声,“你寻我有何事?”一室静谧才落地。

“足足请了你五十年才到,好大的排面”她话里头有笑意,又像是怀念。

崔钰忽然松了口气,在他知晓玉古本身是妃见的指骨之后,一直不愿见她,是心底的怀疑在作祟,他最怕是他喜欢的,装进心底的,是妃见。

只是如今一言,他只有故人久逢,才安心,暗笑自己居然躲避了一千三百年。绕过山水小屏,妃见就坐在紫檀木的圆凳,桌面上还是摆着那只酒壶,一如千年前貌美,只是头发已经半数白了,只剩几缕黑发夹在里头,“还在喝酒,不怕太渺醒来见到不喜?”

她却横了他一眼,“我现在日日用这酒浇他,就不信尝了这味他还有本事戒了。”

“你寻我来不知是为了说这事吧”他有些急切想进正题,总觉着她眉眼间过于轻松,像是他期待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对,还有一事”她支起身子,惹得他心里一跳,全神贯注听着,但她忽然一笑,“我学会酿酒了”

他深呼吸了两口气,就要起身离开,她没有拦着,自顾自道,“我多年前把酿的酒和那节尾指一同埋入菩提树下。”他又坐下,只是这次不再将心悬起。

“一千年来,太渺根系长得很快,这处确实是个福地”她定了定,自斟自饮一杯,“虽然到如今还没有生出灵智来,五十年前我有两坛子酒被他气根顶了出来,挖开看,剩下四十八坛都破了”

“你是想说他为生灵智都要同你抢酒喝?”崔钰终究还是没什么耐心,妃见却给他也斟了杯,是酴釄酒。

“同那两坛子酒出来的,还有我的尾指”她这时才从宽袖抽出一方小盒子,是摩挲久了,上头还有层光,像是许久不见,他这回总算是如愿以偿感受到心悸感,见他迟迟不敢伸手去碰,妃见敲了敲盒子,偏生的像是敲在他心上。

“我的骨头,你也不敢见了?”终还是妃见揭开的盒子,他不过一眼,就皱起眉头。

“你想给我看些什么?”那节指骨躺的安安分分,一如他当年带来的模样。

“说起来我还觉着别扭”妃见往后仰了些,满脸是疏离,“你见不到,我这只指骨同你绑起了缘线。”

“你的意思是?!”他站起身来,红袍被酴釄酒打湿了一片。

“慢些!我这就剩两坛子了”她袖袍一卷,一缕白发接过酒杯,一角花青接过酒壶,“我找你来,是问你要不要同我做个生意。”

他这回坐的安稳,沉声道,“要”

那日是好天气,落墨巷里头走出一个穿红袍的年轻人,奇怪的是,他大白天里点着灯,朝着镇外走出去。

崔钰提灯走上奈何时,手里还拿着搪瓷碗的孟婆瞅了他一眼,“崔郎君,今日要喝汤吗?”

他却径直走来,结果大碗,在孟婆吃惊的神情中一饮而尽,他这一时冲动没有告诉阎罗,直到他怀着一截灰扑扑的指骨踏入轮回。黑袍的平等王才出现,“提灯踏轮回,又是妃见。”

“我见过不要前尘在纠缠的人不少”孟婆说这话的时候手里还晃着搪瓷碗,眼里却有柔意,“舍去前尘为着重新结缘的,怕就算是妃见,也只遇见这唯一一个。”

“你知晓不少?”

“那猫妖东浅也是我好友来着,五百年前识得的,昨日才同我说了。”

“说了什么。”

“五十年前指骨挖出来时,妃见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挑眉,那搪瓷碗被她扔入熬汤的锅子里头,“玉古化形时,并未生出灵识,怎么就在妃见流落忘川十年间生出灵智呢。那有这样的宝物?”

“你的意思是,玉古身体里头的魂魄是无意中入了玉古身体的游魂?”

“是游魂还是恶鬼不得而知。”她又转身,因着奈何桥那头又来几只珠光色的魂魄,“总归不是那截骨头生出来的灵智。一千三百年前死去的游魂,正是因为入了轮回,所以他们都没找到。”

后头的话孟婆没有再说,也不管这抛下地府大堆事务就入轮回的判官,平等王算着日子,想着是该去找妃见讨杯酒水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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