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从头再来（1/2）
草原的清晨格外宁静,天边的白色染画般散开，红日缓缓升起，绿草滚着发光的露珠，金色的阳光抚摸着这片广袤的大地,一声牧马人的鞭啸悠扬传来。
我挽起河水洗了把脸，转身看见从毡包中走出的风麟。
“早上好啊。”我对他浅浅一笑，他眉宇间微动，朝霞染在脸上，生出几丝温柔。
白狐说，她和赤天狼赶到的时候我已困在石林十一天,他们想了许多方法都没能找到生死门的入口，是风麟和龙哥及时出现，开天眼寻得。当时龙哥还叫大家稍安勿躁，说一定要我自己破生死门，门中之人才能保全，算是给我一个历练的机会。到第三天，杜鹃花败夕颜肆虐，他才觉出异样，风麟最先破门闯入，击溃夕颜杀阵……
“这次多谢你了，若非你出手相救，我怕难逃一死了……”
他垂了垂眼眸，平静地回道：“你救过我，当是还你。”
……还我也好，本能也好，就算是有所图，也是好的，你要不取我性命，我都觉得是惊喜。
我沉默片刻，说道：“在生死门中，龙马给我制造了几个幻境，都是我不曾预料到的，你和璇玑密谋接近我，探我虚实，取得我的信任，最后一举击灭我，夫妻之情全是虚情假意，甚至你不想要我怀你的孩子……”我声音有些发抖，有些擡高：“这样的幻境足以让我走火入魔无力回天……”
他微愣，看向我，幽黑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情绪，末了沉声道：“龙马是妖中之王，他的幻象术属世间一最，能读识人的记忆，将人内心里最惧怕的事情变为真实，真中参假，假中带真，让对方分不清孰真孰假……我不是风麟，不知他对你何心，不过你能控制情绪、不被龙马迷惑，心中定是坚信风麟对你是真心。”
我默了一默，确然，如果说全世界的人都欺骗了我，背叛了我，我也不会相信风麟会这样做，我也许信了典溟利用我、夏影想杀我、鬼帝在操控我，八天将下凡来对付我，可我不会去信风麟不爱我。
有些事情，深深扎进了心底，有些感情，钻入骨髓溶进了血液，除非拆骨洗血，换了心，不然我是不会去信风麟背叛了我。
我逼问过龙马，他承认那些都是他即兴编造的假象。他的幻术能在最短的时间捕捉到我内心里最爱的人和事，然后与我最怨恨、最害怕、最不得解的人事交融在一起，将他们置于我熟悉的场景中，亦假亦真，形成的幻象足以摧毁心智。
“但他有一点做不到，没有见过的世界，他构造不出。”他构造不了天界，构造不了我之前的那个世界，他没猜到我就是阴凰，只道是只水凤凰，他输了……
“风麟，你能跟我说实话吗？你就算失忆了，在这之前，也一定做了充分的准备。你的准备之中，就没有一些可以用来提醒你，我是你妻子的东西吗？你给我打点好边城的老宅，留下辞别信，为何之后那么久，都不来找我？你想杀我，可现在又为何不杀了？”我问得恳切，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希望他能给我答复。
他深黑的眸子有一丝不可读的情绪划过，侧过脸看向朝霞，默然久久，直到天边褪去了红色，白云飘在湛蓝的天空。
“没有为什么。”他平淡的回答，眸色漠然：“神者历劫无数，情劫只是其一，凡人与他来说不过是助他历劫的棋子。本尊说过，你是风麟的妻子，风麟不是本尊。”
我闭了闭眼睛，心中还是寒冷，虽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我要杀你，只因你魔气太重，以为你是魔妖余孽，后来发现你并非普通的魔妖，才会住了手……”他拉回了视线，凤眸盯向我：“阴凰，魔君妖后之女，前中天天帝养女，中天天帝为能了独掌天界，吞并五方九天，勾结魔君，领养了阴凰。此事被南方天花月帝女发现，上告九天，捉拿阴凰，惩处天帝。阴凰不服，率魔妖族众洗劫东南两方天域，犯下大错，最后由众神出战，将其绳之以法，魂飞魄散……”
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他说的这些，是真的？他知道，他知道我是谁……
风麟凤眸幽深无底，冷冷道：“众神审判，阴凰不可能侥幸逃脱……除非她魂魄可自行聚化，转万千轮回。”
“……”
“这世上，神魔只能长寿，不可永存，唯有天地长久，以其不自生而长生。阴凰若可自聚魂魄，她的身份就只有一个——创世之神。”他一字一句，我猛地惊住。
“创世之神共有六位：女娲、天吴、竖亥、毕方、烛阴、据比，分别是神、妖、灵、魔、冥、人始祖，与天地同寿，不死不灭。六祖创世之后虽不存肉身，但魂魄常在，可聚化可轮回，维系世间运转。太古之时，毕方魔祖化身为祝融魔帝带领魔族挑起战乱，拉开旷世持久的神魔大战，生灵涂炭，而后其被压在不周山下，经数万年化为山石。至今，大多数人还以为他在不周山中……”
他负手而立，黑袍被草原之风带起，一股肃煞之气袭来：“其实，他早已化成了一块魔石，三界帝王将他分成了三块保存，有两块不慎进入了阴凰体内，使其拥有了毕方魔祖强大的魔性和力量。”他说到此，陡然停住，转而盯向了我，眼里迸出丝丝冷意：“阴凰既然不死不灭，我杀了你又有何益？你无多恶心，未必危害人世，只要你能在凌空仙岛安心修行，我也就当做不知……”
我内心惊涛汹涌，脑内轰鸣，面上强自镇定着，定定地看着他。
他这一席话让我明白了过来，他饶我不死，只因奈何不了阴凰，他助我救我，只因阴凰是创世之神，也许修补结界真的需要她的力量，因为龙哥说过，当年封印结界的那些尊神多半是大地之子、创世之神，有轩辕、伏羲、祝融、共工、神农……
神、妖、灵、魔、冥、人六主……竟然是指创世神。那么要寻得“土藏”，必须再找其他五位的化身，会是哪些人？会在八天将之中吗？
“公主。”白狐娇滴滴一声唤将我拉回。
“公主，早膳好了。”她娇柔一笑，我的心才渐渐平复了下来，点了点头，视线挪回到风麟脸上，回答他最后那句话：“只要找到土藏和金卷，我就答应你回凌空仙岛……”
他幽幽看着我，没有说话。
算是默认？我心口松了松……现在好了，互相明了了身份，我也不会胡思乱想、担惊受怕了。
我挽起一抹笑来：“我们暂时和平相处吧，如果我真的妨碍到你执行天命，你再杀我也不迟。”
他皱了下眉，欲言又止。
“走，去吃早餐吧。”没有等他应答，我转身回去了毡包。
毡包里飘着奶茶的浓香、鲜花的天象，蛋羹的清香，我的心舒缓了一些，白狐将早餐摆了上来：“公主？你的面色有些不好呢，伤口痛了？”
我抿着唇，摇了摇头。
她看了眼还立在河边的风麟，皱了下眉道：“我知道了，肯定是风神将又让公主不高兴了，哼，公主以后不要理他，让他装深沉，憋死他！”她将我采来的野花一朵朵拔下，胡乱洒在了餐盘上：“公主对他这么好，大清早的为他做早膳，采野花，熬奶茶，他却对公主不冷不热的……”
看她撅嘴生气的样子，我不由得摇头笑了下。
她忿忿然起来：“真是个铁石心肠、冷血无情的呆神仙，他怎么就不知道感动呢？我看啊，他八成喜欢男人的！”
“额……”我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跟着说道：“嗯，我看也有这个可能……”
白狐闪了闪美眸：“他不会喜欢火皇灵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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