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骤雨忽至孽缘生(2/2)
“时间?我等不起了。”我狠下心肠,说出最伤人的话,“张云雷,你醒醒吧。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除了说相声,还会什么?你能给我什么?安全感?陪伴?还是光明正大的身份?你什么都给不了。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这种地下游戏了。”
电话那头传来他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我能想象他此刻苍白的脸色和受伤的眼神。我的心痛得快要死掉。
“……玩?”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被深深刺伤的嘶哑,“林玖儿,原来在你心里,我们的一切……只是游戏?”
“不然呢?”我笑得轻佻,眼泪却疯狂地涌出,滑过鬓角,浸湿了枕头,“难道你还当真了?趁现在还没多少人知道,好聚好散吧。别让我看不起你,死缠烂打太难看了。”
说完,我不等他再有任何回应,猛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关机,拔出电话卡,折成两半,扔进了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病床上,整个人蜷缩起来,无声地痛哭,身体因为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抑制不住地颤抖。骨头里的疼痛再次袭来,却远不及心碎的万分之一。
我知道,我成功了。我把他推开了,用最残忍的方式。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被我如此践踏真心,绝不会再回头了。
这样就好。这样……最好。
之后的日子,我切断了与国内的所有联系。我用新的号码只联系了闺蜜小雅,她是唯一知情人。我哭着告诉她一切,包括病情,包括分手。小雅在电话那头震惊得说不出话,然后也跟着我一起哭,骂我傻,最后却还是选择支持我,帮我联系了国外在这方面更权威的医院和专家。
哥哥张九龄发现我“失踪”,急得快要疯了。我只好用新号码给他发信息,谎称公司有一个紧急的长期海外培训项目,走得匆忙,手机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让他别担心。张九龄虽然疑惑,但对我这个妹妹一向信任,虽然埋怨了我好久,最终还是被我用各种理由糊弄了过去。
办理出院,准备出国手续,这一切我都瞒着所有人,在小雅的帮助下艰难地进行着。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化疗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呕吐、脱发……但我都咬牙忍着。
临走前,我最后去了一次德云社演出的剧场。没有进去,只是远远地站在马路对面。那天刚好有他的专场,场馆外灯火辉煌,人潮涌动,粉丝们举着绿色的荧光棒,热闹非凡。
他属于这里,属于这片星海。而我,只是偶然划过他天空的一颗流星,即将陨落。
我看着他巨大的宣传海报,那张清俊的面容依旧让我心动到窒息。我默默地在心里说:再见,张云雷。祝你一路星河璀璨,前程似锦。
然后,我转身,融入人群,踏上了前往异国他乡求医的孤独旅程。
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离开后,张云雷陷入了怎样的痛苦深渊。他被我那番绝情的话伤得体无完肤,骄傲让他无法低头追问,痛苦却让他无法释怀。他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工作起来近乎自虐,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杨九郎最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台上,他依旧是那个风采卓然的角儿,但台下,他的眼神常常是空的,偶尔会对着手机发呆,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辫儿,最近和玖儿妹子……没事吧?”一次演出结束后,杨九郎试探着问。
张云雷手指微微一颤,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地说:“能有什么事?散了。”
“散了?”杨九郎一愣,“什么意思?吵架了?”
“就是散了。”张云雷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得可怕,“人家看不上咱,嫌咱除了说相声啥也不会,给不了她想要的安全感。觉得咱这日子是玩游戏,玩腻了,就散了。”
杨九郎惊得张大了嘴:“不是……这……这怎么可能?玖儿妹子不像那样的人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张云雷冷笑一声,眼底却是一片荒凉,“话说得那么明白,还能有什么误会?是我自作多情了。”他放下水杯,站起身,“行了,别提了。以后都别提了。”
杨九郎看着他明显消瘦的背影,眉头紧紧锁起。他绝对不相信林玖儿是那样的女孩,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但他了解张云雷的脾气,他此刻正在气头上,再多问也无益。
张九龄也隐约觉得不对劲。他几次想打电话给我,抱怨张云雷最近状态奇差,好像谁欠了他八百万似的,在后台冷着个脸,跟他说十句回不了一句。但我的电话总是无法接通,或者匆匆说几句就借口忙挂断了。张九龄只当我工作真的非常忙,虽然有些嘀咕,却也没多想。他甚至还在一次吃饭时,当着张云雷的面吐槽:“我妹也不知道忙啥呢,电话都打不通。哎,辫儿哥,你最近见着她没?她之前不是老来看你演出吗?”
张云雷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回答:“没有。没见过。”
张九龄大大咧咧地没察觉异常,还在那说:“这丫头,出国培训就跟失踪了一样!等回来非得好好说说她!”
王九龙在一旁看着张云雷瞬间冷下去的侧脸和微微收紧的下颌线,若有所思。
而我,已经在太平洋的另一端,开始了炼狱般的治疗。化疗药物摧毁着癌细胞,也摧毁着我健康的身体。呕吐、脱发、口腔溃疡、剧烈的骨痛……每一次治疗都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我咬着牙硬撑,靠着对他那份绝情的“恨”支撑着自己——既然他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谎言,那我更要好好活下去。
直到那一天,在又一次剧烈的呕吐之后,我迟迟没有到来的生理期让我产生了可怕的预感。
验孕棒上清晰的两道红杠,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所有的绝望和黑暗。
孩子?
我和他的孩子?
在我身患绝症,生死未卜的时候,这个孩子……来了。
医生严肃地告诉我,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怀孕极其危险。化疗药物对胎儿有致畸风险,继续妊娠会大大增加我自身的治疗难度和死亡风险。医生的建议是,立即终止妊娠。
我看着b超屏幕上那个还只是一个小小孕囊的影子,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依旧平坦的小腹。
这里,孕育着一个生命。是我和他爱情的结晶。
是我在这世上,可能留下的唯一与他相关的纽带。
巨大的悲伤和一种奇异的勇气同时涌上心头。
我不能放弃他。我已经放弃了他的父亲,我绝不能放弃这个孩子。
“医生,”我抬起头,眼泪滑落,语气却无比坚定,“我要生下他。无论多难,无论多大的风险,我都要试一试。请您帮我,保住我的孩子。”
从那一刻起,我不再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战斗。
我还是为了我的孩子。
为了我和张云雷,那场看似已经落幕的爱情,留下的最珍贵的证据。
我知道,我从一个鬼门关,又主动踏入了另一个更凶险的鬼门关。前路漫漫,几乎看不到光亮。但我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