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裂痕（1/2）
程念曦的玻璃罐刚磕碰到课桌边缘，发出清脆的“当啷”声，教室的窗户就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漫了上来。那雾带着股过分甜腻的味道，像熬化的麦芽糖混着腐烂的花蜜，吸一口就黏在喉咙里，让人心里莫名窜起股无名火。她看着同桌林晓弯腰去捡碰掉的铅笔，指尖刚触到笔杆，竟生出把满罐星星狠狠摔在地上的冲动——这不是她的想法！
“捂住口鼻！这雾有问题！”程念曦猛地抬手捂住嘴，手腕上的融合印记烫得惊人，银白的暖光瞬间暴涨，像层薄盾挡在她周身，将甜腻的雾气隔绝在外。她的眼神清明，却能清晰看到周围同学的变化：前排男生因为橡皮被碰掉，揪着对方的衣领嘶吼；女生们抱着书包互相指责，眼泪混着怒火往下掉；连最温和的班长，都在用力捶打讲台，喊着“我受够了”。
程念安正趴在桌上，指尖飞快拧着机械小熊的螺丝——他昨晚熬到半夜，特意改装了“情绪稳定器”，就是怕再遇到类似影息的诡异能量。闻言他立刻按下小熊头顶的按钮，齿轮眼睛射出淡绿色的光柱，精准笼罩住程念曦、程念寻和程衡三人：“是‘情绪迷雾’！我爸的机械手册里写过，能放大负面情绪，还会制造针对性幻觉！”他的额角青筋突突跳，平时温和的语气里满是不耐烦，连手里的螺丝刀都被攥得发白，“都别乱动乱喊！我的稳定器功率有限，只能撑半小时，必须赶紧找到污染源！”
这就是程念安的性子，越是紧急越容易急躁，动手能力极强却耐不住情绪上头，此刻迷雾放大了他的焦躁，让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拆了污染源。
程念寻的反应截然不同。他蜷缩在椅子上，怀里死死抱着怀表，表盘的淡紫影息像受惊的兔子般疯狂跳动，泛着紊乱的红光。他的肩膀剧烈颤抖，眼泪糊满了小脸，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怀表说……污染源在小镇的钟楼！那里有个‘情绪核心’，一直在……一直在制造迷雾！”他突然尖叫一声，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画面，“爷爷的残息在喊‘别相信幻觉’！可我好怕……我看到爷爷的残息消失了，怀表也碎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他本就敏感胆小，依赖怀表和爷爷的残息，迷雾精准抓住了他的恐惧，将“被抛弃”的噩梦具象化，让他彻底失了方寸。
程衡的金色胎记亮着微弱的暖光，他试图将光能扩散，想帮周围的同学驱散些雾气，可暖光刚触到灰雾，就像水滴融入热油般瞬间消散。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渗着冷汗，平时温柔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却依旧努力保持镇定：“大家冷静！负面情绪越强烈，迷雾的力量就越强！”他看向程念安暴躁的侧脸，又转头望着蜷缩发抖的程念寻，语气软了下来，“安安，别冲动；念寻，别怕，我们不会丢下你。我们是四纯之心，只有一起行动才能成功。”
他向来包容温和，习惯照顾所有人的情绪，可此刻自己的光能被抑制，同伴又陷入混乱，这份包容也快撑不住了。
“一起行动？等他哭够了，我们都被幻觉困住了！”程念安猛地踹了一脚桌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一把抓起机械小熊，转身就往教室外冲，“我自己去！我的稳定器能护着我，净化炮足够毁掉那个破核心！你们爱来不来！”
“安安哥！等等！”程衡立刻追上去，金色胎记的暖光尽力拉长，勉强护住两人的背影，“不能单独行动！迷雾里的幻觉会针对性骗你，你一个人会出事的！”
程念曦看着瞬间分裂的三人，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迷雾不仅在放大负面情绪，还在撕裂他们的信任——程念安的冲动让他听不进劝告，程念寻的胆小让他不敢行动，程衡的包容让他一味迁就，而她自己，眼前也开始浮现幻觉：融合印记渐渐变黑，地脉裂开巨大的缝隙，海洋里的鱼翻着肚皮，爸爸妈妈站在远处，眼神冰冷地说“你是灾星，都是因为你才会有这么多危险”，哥哥们也转身离开，没人愿意再理她。
“不！这不是真的！”程念曦用力闭了闭眼，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融合印记的暖光再次暴涨，将幻觉冲散，“念寻哥！”她冲到程念寻身边，蹲下身，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看，怀表还在跳，爷爷的残息还在保护你。你怕被抛弃，可我们怎么会丢下你？你是我们的弟弟，是四纯之心的一员，没有你，我们也做不到。”
她的声音坚定又温柔，像一缕暖阳穿透了程念寻的恐惧。程念寻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怀表——表盘的淡紫影息虽然紊乱，却始终没有熄灭，隐约能听到程父微弱的声音：“念寻……勇敢点……哥哥姐姐需要你……”
“我……我试试……”程念寻咬着嘴唇，颤抖着站起身，紧紧攥着怀表，“我能感应到爷爷的残息，他会给我们指路。”
另一边，程念安刚冲出教学楼，就被更浓的迷雾包裹。他的机械小熊稳定器发出“嘀嘀”的警报，绿色光柱渐渐变暗——迷雾浓度远超他的预期。眼前突然出现幻觉：他的机械小熊彻底失灵，齿轮散落一地，程念曦、程念寻、程衡围着他嘲笑“你做的东西根本没用，每次都是拖后腿”，连机械族的叔叔们也摇头说“你根本不是做机械的料”。
“胡说！我的机械最厉害！”程念安的眼睛红了，暴躁的情绪彻底被点燃。他举起机械小熊，对准眼前的幻觉就想发射净化炮，却没注意到前方是教学楼的台阶，脚下一空，狠狠摔了下去。
“安安哥！”程衡及时赶到，飞身扑过去，用自己的后背护住了程念安。两人滚在地上，程衡的胳膊被石子划破，渗出鲜血，金色胎记的光也弱了大半。
程念安愣住了，看着程衡流血的胳膊，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机械小熊——稳定器的绿光已经快熄灭了。他的暴躁突然褪去，涌上心头的是浓浓的后悔：“对不起……念衡哥，我不该冲动……”
“没事，小伤。”程衡忍着疼，温柔地笑了笑，“我们一起等念曦和念寻，好不好？没有你，我们也打不开情绪核心。”
这时，程念曦带着程念寻跑了过来。看到程衡流血的胳膊，程念曦立刻从书包里掏出绷带，蹲下身帮他包扎：“都怪我，没能早点拦住安安哥。”
“不怪你，是我太冲动了。”程念安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的稳定器快没电了，刚才还差点误伤自己。”
程念寻攥着怀表，突然开口：“怀表说，情绪核心的外壳很坚硬，需要安安哥的净化炮打破，我的怀表能定位核心的弱点，念衡哥的光能保护我们不被核心的负面能量侵蚀，念曦姐的印记能净化核心。我们四个，少一个都不行。”
他的声音不再发抖，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刚才程念曦的话点醒了他，他不是累赘，是不可或缺的一员。
四人重新聚在一起，程念安快速调整机械小熊，将稳定器的剩余能量集中到净化炮上；程念寻的怀表稳定下来，淡紫影息射出一道细光，指引着方向；程衡的金色胎记暖光重新亮起，护住四人周身；程念曦的融合印记与怀表光、暖光交织，形成一道稳固的防护盾，推着他们穿过越来越浓的迷雾。
小镇的街道早已乱作一团：邻居们互相谩骂推搡，商店的玻璃被砸碎，哭喊声、争吵声、物品破碎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混乱的哀乐。程念曦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一阵发酸：“我们得快点，再晚小镇就彻底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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