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三一的人来了(2/2)
他看向谷畸亭身后那片深沉的阴影,意图再明显不过。
那弟子被吼声一震,眼中凶光暴涨。
他看出谷畸亭身法诡谲难缠,竟不顾对手,身形一矮,脚下发力如扑食的豹子,硬生生从谷畸亭侧翼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小崽子!纳命来!”那弟子狰狞一笑,五指成爪,逆生之炁在指尖吞吐,撕裂空气般抓向苑陶细瘦的脖颈。
这一爪若中,喉骨必碎!
“苑陶!”
谷畸亭心头一沉,欲要回援,却被另外两人死死缠住。
倒地的弟子也已爬起,与领头者左右夹击,拳掌如狂风暴雨砸落,逼得谷畸亭只能全力招架,一时分身乏术。
死亡的阴影骤然笼罩苑陶。
但没有尖叫,没有退缩。
就在夺命手爪即将触到皮肤的刹那,一股源于血脉深处,混杂着父母惨死刻骨恨意的凶戾之气,轰然自苑陶眼中炸开。
原本的惊惶褪去,只剩下濒死野兽般的凶光!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本能驱使下,一直死死攥在左手掌心的那颗珠子-睚眦!
被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如同投掷浸透血仇的毒镖,朝着那张扑来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咻!
睚眦珠化作一道乌光,速度快得惊人!
没有磅礴的炁息外放,只凝聚着苑陶全身的力气和那刻骨的恨意!
扑来的弟子对这仓促掷出的暗器不屑一顾,他随意抬手,裹着逆生之炁的手掌就要将其拍飞。
然而,就在他手掌即将触及睚眦珠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颗布满尖刺的圆珠,在高速旋转中仿佛活了过来!
表面狰狞的尖刺在运动中形成诡异的角度。
它没有被拍中,反而如同有生命般,贴着对方手掌边缘的炁息一滑一旋。
嗤!
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轻响。
睚眦珠未被击飞,反而借着旋转的力道与尖刺的锋锐,如同精准的钻头,瞬间突破对方护体炁息的薄弱点,狠狠扎进那名弟子左小腿外侧。
“呃啊——!”
凄厉的惨嚎撕裂了洞内的寂静!
那弟子前扑的身形骤然僵滞,左小腿被扎处,剧痛伴着诡异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仿佛整条腿的筋脉被生生挑断搅碎。
凝聚的逆生之炁如被戳破的气球,轰然溃散。
毕竟只是逆生一重,没有任何恢复伤口的机会。
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在剧痛中踉跄前扑,那张因痛苦扭曲的脸,几乎撞上苑陶的鼻尖。
机会!
这电光火石间的剧变,谷畸亭的观海之术洞若观火。
就在那弟子剧痛踉跄,空门大开的刹那,谷畸亭眼中寒芒一闪。
他硬生生用肩头接下左侧弟子一拳的冲击,身体借力猛地转身,右臂迅速探出。
凝聚炁劲的食中二指,精准无比地戳中扑倒弟子后颈下方和脊柱连接处一个致命要穴!
“嗬……”
那弟子全身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怪响,眼珠立刻翻白,凝聚的炁息彻底溃散,而后便软软瘫倒在地,只剩下无意识的抽动。
另外两名三一门弟子,包括领头的,全都僵在原地。
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瞬间被废掉的同门,猛地抬头,望向谷畸亭身后那道瘦小的身影上。
少年苑陶脸色惨白,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仿佛刚才那一掷耗尽了他所有力气。
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地上痛苦抽搐的敌人,里面翻腾着恐惧褪去后,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升起,宛如初次尝到血腥滋味的幼狼。
谷畸亭挡在苑陶身前,肩头被拳风扫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气息微促。
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废掉的敌人,最终落在领头弟子惊怒交加的脸上。
“走!”
谷畸亭一把抓住苑陶微微颤抖的胳膊,声音斩钉截铁道。
“想走?!”
领头弟子从震惊中回神,羞怒交加,厉喝一声就要再扑。
另一名弟子也压下心中惊惧,摆开架势。
谷畸亭他并不硬拼,拉着苑陶猛地向洞口侧面急退。
那里是被之前战斗波及,布满湿滑苔藓和碎石的区域。
同时,空着的左手五指如轮,对着侧面岩壁一处被震松,弥漫着淡淡灰绿瘴气的裂缝虚空一拍!
嘣!
一大团灰绿瘴气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从岩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弥漫在洞口那片湿滑区域的上空。
秦岭深处腐殖岩层淤积的微毒瘴气,虽不致命,却能麻痹感官,令人头晕眼花!
两名追兵刚冲到湿滑区域边缘,瘴气已扑面而至。
刺鼻的气味钻入鼻腔,眼前一片灰绿模糊,脚下踩着湿滑的苔藓碎石,身形顿时一滞,踉跄不稳。
“闭气!”
领头弟子惊怒大吼,急忙屏住呼吸,动作不可避免地迟滞下来。
就在这瞬间的混乱中,谷畸亭已拉着苑陶,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毫不停留地冲出瘴气范围,几个起落便没入洞外那更加林木藤蔓交织如网的密林深处。
“追!别放跑了!”瘴气中传来领头弟子气急败坏的怒吼,声音因强行闭气而闷浊变形。
等他和同伴狼狈不堪地冲出那片令人眩晕的灰绿雾气,视线恢复清晰时,眼前只剩下夜风中摇曳的密林和层层叠叠的藤蔓。
谷畸亭和苑陶的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有地上同伴痛苦的呻吟,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血腥与瘴气的腐朽气味,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却凶险异常的搏杀。
领头弟子脸色铁青,如同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记耳光,死命攥着那件追踪罗盘。
罗盘的指针此刻失去了目标,茫然地微微晃动。
他死死盯着谷畸亭和苑陶消失的方向。
夜风呜咽着掠过林梢。
传来谷畸亭逃出时留下最后的话语。
“回去告诉陆瑾,赶尽杀绝,有违天和。稚子何罪?此等‘正道’,与魔何异?你三一还算天下第一正道玄门吗?!”
每一个字,狠狠烫在“三一门”这块招牌上,烫在他奉为圭臬的信条之上。
领头之人咬紧牙关,腮帮的肌肉绷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