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窃听（2/2）

老者缓缓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叶晓晓身上停留片刻，慢悠悠道：“小姑娘客气了。老朽不过是山野闲人，在此避世清修，见识浅薄，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叶晓晓并不气馁，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轻轻推到老者面前，语气愈发恭敬：“一点自家炼制的‘清心润脉散’，对调理气血、平心静气略有微效，不成敬意，还望老先生笑纳。”

这丹药确实是她用普通药材炼制，价值不高，但胜在心意和“炼丹师”身份的暗示。

老者眼底精光一闪，不动声色地收起玉瓶，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瓶身，语气缓和了些：“哦？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还精通丹道？不知想打听云梦泽哪方面的奇闻异事？”

叶晓晓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晚辈曾听一位老船工提及，云梦泽深处有些水域，暗流汹涌，终年不见天日，水色幽深如墨，甚至偶有异象发生，心中好奇，不知老先生是否知晓此类地方的传闻？”她刻意将“暗流峡”和“阴泉”的特征模糊化，避免直接点明。

老者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深深看了叶晓晓一眼，缓缓放下茶杯，手指蘸了点凉茶，在光亮的红木桌面上，看似随意地画了一个扭曲盘旋、蛇首狰狞的图案，笔法简练，却形神兼备。画完后，他用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抹，图案瞬间消失无踪。

“小姑娘，”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好奇心太重，并非好事。云梦泽广袤无边，有些地方，是有主之物，凶险异常，外人还是莫要轻易踏足，免得……惹祸上身。”

叶晓晓脸上立刻露出恰到好处的“恍然”和一丝“畏惧”，连忙点头：“原来如此……多谢老先生提点！是晚辈唐突了，险些不知深浅。”她识趣地不再追问阴泉之事，转而将话题引向云梦泽常见的风物传说、奇花异草，与老者闲聊了几句，见对方谈兴不高，便礼貌地起身告辞。

这次接触，她没有得到具体情报，但收获巨大。老者那个无声的蛇形图案，无疑是对黑蛇帮的警告和确认。

这让她更加确信，阴泉之事绝非空穴来风，且与黑蛇帮密切相关。这位老者，是一条潜在的信息渠道，但需要更长时间的铺垫和更大的“诚意”才能撬开他的嘴。

连续几日的暗中调查和试探，让叶晓晓的精神如同绷紧的弓弦。她知道，过度的活跃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她决定暂时沉寂下来，一方面消化近日所得，另一方面全力提升实力，以应对可能到来的风暴。

她闭门不出，在小屋周围布下更严密的预警禁制。盘膝坐在蒲团上，她没有立刻运转功法，而是将心神沉入魂源深处，尝试与那片冰蓝色壁垒之后的存在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

“前辈，”她以意念传递，带着一丝请教的口吻，“关于‘阴泉’，您可知晓其具体为何物？对修炼者有何利弊？”

壁垒之后一片沉寂，仿佛冰块。就在叶晓晓以为不会有回应时，玄女那慵懒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意味的声音，才如同冰泉滴落般响起：“阴泉？哼，不过是地脉阴气郁结之处，偶然冲破地表形成的一眼浊流罢了。于寻常修士，乃剧毒蚀骨之物；于修炼阴寒功法者，倒是些许补益。至于你……”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这未成气候的幽寒圣体，若能寻得一品质尚可的泉眼，借其精纯阴气洗练根基，倒也能省去数年苦修，稳固你那摇摇欲坠的圣体本源。不过……”

“不过什么？”叶晓晓追问。

“不过，阴泉之地，必生阴邪之物，且极易被魔道修士觊觎。黑蛇帮如此大张旗鼓，其背后之人所图定然不小。你若想虎口夺食，凭你现在这点微末道行，与送死无异。”北冥玄女的语气充满毫不留情的打击，却也点明了关键，“当务之急，是精纯你的气，稳固境界。待你何时能凭自身寒意，在这屋内凝水成冰，化气为霜，或许才有资格远远窥探那阴泉之秘。”

凝水成冰，化气为霜？叶晓晓记下了这个看似简单却极考验寒气精纯度的标准。这无疑是一个短期内极具挑战性的目标。

结束沟通后，她摒弃杂念，开始全力运转《曦曜凝心诀》和玄女传授的引气法门。同时，她取出那所剩不多的墨鳞蚺旧鳞和幽蓝矿石，握在掌心。

精纯的阴寒能量如同涓涓细流，被她小心翼翼地引入体内，与魂源深处的寒气交融、淬炼。这个过程依旧伴随着经脉被撕裂般的痛楚，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内那颗冰蓝色金丹的光芒愈发凝实，旋转速度加快，散发出的寒意也更加纯粹、凛冽。

她甚至尝试着引导一丝寒气逸出体外，只见指尖周围的空气瞬间泛起白雾，桌面上的水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薄霜！

进步是实实在在的！这让她心中振奋。

就在叶晓晓潜心修炼，准备迎接可能因调查而引来的麻烦时，泽北集却意外地陷入了一种令人不安的“平静”。那些陌生的面孔仿佛一夜之间蒸发了不少，码头上再也看不到那些神秘的黑色梭形快船。

集市上的流言蜚语也骤然减少，关于“水鬼”、“暗流峡”的议论几乎销声匿迹。就连浊浪酒馆和听雨茶馆，也显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这种突如其来的平静，非但没有让叶晓晓感到轻松，反而让她心生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意味着黑蛇帮的行动可能进入了更关键、更隐秘的阶段，或者……他们在酝酿一次更大规模的行动。

她按捺住主动出击的冲动，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继续潜伏。她依旧每日去百草堂帮忙，接取无关紧要的任务，但修炼更加刻苦，对周围的观察也更加细致入微。

她注意到，集市上几家背景较深的杂货铺和兵器铺，近日似乎多了一些生面孔的伙计，眼神锐利，不像寻常商人。码头管理似乎也严格了些，对出入船只的盘查略有加强。

这些细微的变化，都印证着她的猜测——表面的平静下，是更深沉的暗流在涌动。

夜幕降临，叶晓晓站在小屋窗前，望着窗外云梦泽上空那轮被薄云遮掩、显得朦胧而诡异的弯月。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放松，只有一片沉静的冰寒。

她知道，与黑蛇帮的较量，从她踏入碧波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无法避免。而“阴泉”这个意外的发现，或许将成为打破僵局的关键。

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这短暂的、诡异的平静期里，争分夺秒地提升实力，等待时机，或者……创造时机。平静的“好日子”注定短暂，但主动掌控命运的征程，每一步都需脚踏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