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粥香缠绪?剑影藏心(1/2)
帐篷的毡帘被晨光染成半透明的金,像块浸了蜜的琥珀。铜锅里的青稞粥正咕嘟作响,浓稠的米浆裹着酥油的暖,在空气里织成张绵密的网,把帐外的湖风都滤得温柔了些。雪仪捧着只粗陶木碗蹲在篝火旁,烟紫色裙的裙摆上沾着好几个火星烫出的小洞,边缘卷着焦黑的边,她却毫不在意,只顾着用银勺往粥里舀糖块。
那糖是鬼子六从京城带来的,琥珀色的糖块在晨光里泛着晶莹的光,映得她鼻尖的几颗雀斑都染上暖调,像落了几粒金粉。“师叔你快看!”她举着糖块晃了晃,腕间的银铃跟着叮当作响,“这糖比青海的奶糖甜多了,六哥说这叫‘绵白糖’,是江南那边用甘蔗榨的呢!”
白静刚在毡垫上坐下,冰蓝裙的裙角还没来得及抚平,压出的褶皱里沾着些昨夜石阵的荧蓝粉末,在光下泛着细碎的闪。闻言她只是淡淡一笑,眼尾的细纹在热气里舒展开:“你六哥惯会讨小孩子喜欢。”话虽带着几分嗔怪,却还是任由雪仪舀了满满一勺糖倒进自己碗里。
青稞粥的热气扑面而来,混着酥油的醇厚和糖的清甜,模糊了她的眉眼。白静垂眸舀粥时,指尖忽然触到腕间片微热——那是昨夜石阵上,鬼子六掌心留下的温度,像枚隐形的烙印,顺着血管往心口钻。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粥碗里的倒影里,自己的耳尖正泛着淡淡的红。
鬼子六坐在对面的毡垫上,玄色衣袍的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的肌肤上还留着早年练剑的疤。那道疤从肘弯延伸到腕骨,像条浅褐色的蛇,是当年他为了替她抢回被师兄弟藏起来的剑谱,从假山上摔下来被碎石划的。他正往林菀的空位摆着副碗筷,青瓷的碗沿碰在木案上,发出清脆的响,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摆完碗筷,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帐外,唇角的弧度软了些。今早林菀说要去湖边采莲,月白裙的身影钻进晨雾里时,发间别着的莲苞还打着卷,想来此刻该开得正好。他忽然想起昨夜她替白静补剑穗时,指尖缠着月白丝线的模样,专注得像在绣幅重要的画。
“六哥,你跟师叔今早在石阵干嘛呢?”雪仪忽然凑过来,糖块在粥里搅出圈甜香的涟漪,褐色的粥面上浮着层琥珀色的糖油,“我喊了半天都没动静,还以为你们被湖怪叼走了呢!”她的声音里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眼睛瞪得溜圆,像两颗浸了水的黑葡萄。
白静的手猛地一顿,木勺在碗沿磕出“叮”的声轻响,惊得帐外的水鸟扑棱棱飞起来。她抬眼时正撞见鬼子六望过来的目光,他的眸子里盛着晨光,瞳仁深处像落了两颗星,带着点促狭的暖,分明是在说“看你怎么圆”。白静慌忙低头喝粥,青稞的粗粝混着糖的甜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耳尖越来越烈的热,像被篝火烤着。
“在看守心阵的灵力。”鬼子六替她解了围,伸手往雪仪碗里夹了块烤得焦脆的青稞饼,饼上还沾着芝麻,香气瞬间漫开来,“你师叔的冰魄灵脉对灵力波动敏感,得多盯着点。”他说这话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白静的碗沿,两人的目光在半空撞了撞,又像被烫到似的迅速错开,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火星在噼啪作响。
雪仪“哦”了一声,啃着饼含糊道:“那六哥你的星火灵脉,是不是跟师叔的冰魄灵脉最配呀?就像奶和茶,混在一起才好喝。”她忽然一拍大腿,烟紫色裙的腰带都松了,露出里面水绿色的里衣,“难怪师父总说,当年要不是你俩年纪差着辈分,说不定……”
“雪仪。”白静的声音陡然冷了些,像冰魄剑出鞘时的寒,冰蓝裙的袖摆扫过地面的炭灰,带起阵细碎的尘,“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她的指尖攥紧了木勺,指节泛白,粥碗里的倒影都跟着晃。
雪仪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却偷偷用余光瞟他们——师叔的耳尖红得像淬了火,连带着脖颈都泛着层薄红;六哥的喉结正上下滚动,分明是在压抑着笑意,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比铜锅里的粥还稠,黏得能拉出丝。她忽然想起今早撞见的画面:六哥替师叔理银镯时,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腕,那眼神软得能滴出蜜,哪像什么师侄对师叔?倒像话本里写的,情郎看心上人呢。
帐外忽然传来环佩叮当的响,清脆得像冰珠落玉盘。林菀提着串刚采的红莲走进来,月白裙的裙摆沾了露水,湿漉漉地贴在脚踝,发间别着朵半开的莲,粉白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像从水里走出来的仙。“抱歉来晚了,湖边的莲开得正好,便多采了些。”她把莲花往帐中悬着的铜钩上挂,莲香混着青稞粥的暖漫开来,让帐内紧绷的气氛忽然松快了些。
“姐姐采的莲真好看!”雪仪立刻忘了刚才的事,蹦起来去够那串莲,烟紫色裙与月白裙缠在一起,像两团交映的花,“比湖心岛的还艳!”她踮着脚够最上面的那朵,腰间的银铃叮当作响,活像只快活的小鹿。
林菀笑着替她别了朵在发间,指尖拂过她的鬓角时,目光扫过白静微红的脸,又落在鬼子六腕间那半根红绳上——红绳不知何时松了,末端缠着根冰蓝的丝线,质地细腻,显然是白静裙上的流苏线。她的心轻轻一跳,忽然明白今早湖边的水鸟为何总对着石阵叫,原来那里藏着比莲花还隐秘的事,像埋在水底的藕,不见天光,却在泥里悄悄生了根。
早饭快吃完时,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嗒嗒”地踩在湖边的碎石上,像打在人心上的鼓点。三匹快马卷着烟尘奔来,为首的汉子穿着吐蕃的铠甲,甲片上的铜锈在晨光里闪着暗绿的光,腰间的弯刀出鞘半寸,刃口在光里闪着冷光。他在帐外翻身下马,粗声喊道:“白静姑娘在吗?赞普请您去逻些城议事!”
白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冰蓝裙的裙角被她攥出深深的褶皱,像朵被揉过的花。她望着帐外吐蕃兵腰间的弯刀,刀鞘上刻着的狼头狰狞可怖,忽然想起三年前他们屠村时的血——那些暗红的血浸透了青稞地,连风里都飘着铁锈味。死去的村民里,有个总给她送酥油茶的阿婆,手背上的老年斑像晒干的莲籽,每次见她都要塞块奶糖在她手里。
“不去。”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冰魄剑不知何时已握在手中,剑穗上的冰蓝流苏缠在指节,勒出淡淡的红痕,“告诉你们赞普,青海的账还没算清,没功夫去他的逻些城。”她的指尖泛白,剑身在晨光里映出她冰冷的眼,像结了层霜。
吐蕃兵的脸色变了,手按在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姑娘是不给赞普面子?”他身后的两个兵也拔出刀,寒光映得帐内的晨光都冷了几分,“敬酒不吃吃罚酒!”
雪仪猛地站起来,星火剑“唰”地出鞘,金芒窜得老高,像道小太阳,“敢对我师叔无礼!”烟紫色裙的身影挡在白静身前,像团燃得正烈的火,“看我不劈了你们的马!”她的剑穗上缀着颗小小的红宝石,随着她的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雪儿退后。”白静按住她的肩,冰蓝裙的袖摆下,冰魄剑的寒气让帐内的青稞粥都结了层薄冰,“这些杂碎,还不配你动手。”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那几个吐蕃兵的动作都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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