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粥香缠绪?剑影藏心(2/2)
就在这时,鬼子六忽然笑了。他慢悠悠地用布擦了擦嘴,玄色衣袍的下摆往起一掀,露出靴筒里藏着的短刃,刃上还沾着点今早削糖块的糖渣,在光里闪着晶亮的点。“赞普的面子我给。”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短刃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花,带起阵微风,“但得问问我这刀答不答应。”
吐蕃兵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狞笑着挥刀砍过来,刀风裹挟着沙尘扑进帐内:“哪来的野小子,也敢管吐蕃的事!”他的刀上还留着陈年的血渍,显然沾过不少人命。
刀风刚到帐门,就被道金红色的光挡在外面。鬼子六的短刃不知何时已出鞘,星火灵脉的灵力在刃尖燃着,像条小蛇缠住吐蕃兵的刀。他手腕一翻,短刃顺着刀身滑上去,在对方虎口划开道血口,动作快得只留下道残影,血珠滴落在地,晕开朵小小的红。
“啊!”吐蕃兵痛呼着后退,刀柄“哐当”落地,在地上滚了几圈,撞在帐篷的木柱上。另外两个兵刚要上前,就被白静的冰魄剑拦住,冰蓝色的剑气在帐外织成网,把他们的退路封得死死的,剑气所及之处,连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滚。”白静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冰魄剑的剑尖抵着为首那兵的咽喉,剑穗上的冰蓝流苏扫过他的颈动脉,激起层细密的颤,“告诉赞普,再敢派人来滋扰,我便拆了他的逻些城。”她的眼神冷得像青海的寒冬,让那吐蕃兵的牙齿都打起了颤。
吐蕃兵连滚带爬地跨上马,连掉在地上的刀都忘了捡,缰绳勒得马嘶鸣不止,烟尘滚滚地逃向远方,连背影都透着仓皇。雪仪望着他们的背影,挥着星火剑喊:“下次再来打断你们的狗腿!”她的声音在湖面上荡开,惊得水鸟又飞起来一片。
帐外恢复安静时,林菀正坐在毡垫上往冰魄剑上缠新的流苏——刚才打斗时旧的流苏被刀割断了,她用自己月白裙上拆下来的银丝补了截,冰蓝混着月白,像两色的水流缠在一起,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师叔的剑穗,还是这样好看。”她把剑递回去,目光在白静和鬼子六之间转了圈,忽然笑道,“当年在师门,六爷总爱偷拔师叔的剑穗玩,说冰蓝的流苏配他的玄色剑鞘最好看。有次被师父撞见,罚他在练剑坪跪了三个时辰,他还偷偷把剑穗塞在怀里,说要留着做念想呢。”
白静的手猛地收紧,冰魄剑的剑柄硌得掌心生疼,指腹下的纹路都被压得变了形。她望着鬼子六,他正低头用布擦短刃,玄色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遮住了眸中的情绪,耳根却悄悄红了——原来这些陈年旧事,那些她以为早已被时光冲淡的细节,他竟也记得这般清楚,像刻在骨头上的痕。
鬼子六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忽然笑了,眉眼都舒展开:“是挺好看的。”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截月白的银丝,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只是加了新料,更耐看了。”他的目光落在那截银丝上,又悄悄移到林菀的月白裙上,带着点感激的暖。
雪仪在一旁拍手,烟紫色裙的裙摆都飞了起来:“那不如让姐姐给你们的剑都编个穗子!六哥的星火剑配玄色,师叔的冰魄剑配冰蓝,再让姐姐用月白的线缠在一起,像不像我们三个手拉手?”她说着,还真伸出手,一手拉住林菀,一手想去拉白静,却被白静轻轻避开。
这话让帐内忽然静了。青稞粥的余温还在碗底,莲香漫在空气里,带着点清甜。三人的目光在半空交缠,像被无形的线牵着,剪不断,理还乱。白静望着鬼子六腕间的红绳,红绳上的冰蓝丝线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像条小小的尾巴,忽然觉得,雪仪这小丫头,或许什么都知道,只是在用孩童的方式,说着最直白的话。
“胡闹。”白静先开了口,把剑收回鞘,冰蓝裙的裙摆往起一拂,带起阵微凉的风,“我去看看守心阵,六师侄,你跟我来。”她说完便往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却没发现自己的银镯上,正缠着根玄色的线——是刚才打斗时,从鬼子六衣袍上勾下来的,线的末端还沾着点他衣料上的皂角香。
鬼子六望着她的背影,冰蓝裙的裙摆扫过帐门的毡帘,像只展翅的蝶。他指尖捻了捻那截月白的银丝,触感细腻光滑,还带着林菀指尖的温。忽然对雪仪眨了眨眼,眸子里的促狭藏都藏不住。雪仪立刻回了个“我懂”的鬼脸,拉着林菀往湖边跑:“姐姐教我采莲好不好?听说莲心能泡茶,比糖块还提神呢!”
晨光穿过帐篷的格纹,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影,像撒了把金粉。鬼子六跟出去时,正看见白静站在黑石阵前,冰蓝裙的身影被荧蓝光笼罩着,衣袂飘飘,像朵开在寒潭里的莲,清冷而孤绝。他忽然想起昨夜她仰头时的模样,鼻尖的凉蹭过他的下颌,带着湖的腥和莲的香,像个易碎的梦。
“师叔。”他走过去,玄色衣袍的袖摆扫过荧蓝光,激起圈细碎的涟漪,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刚才那几个吐蕃兵,怕是赞普的试探。”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分析的冷静,“守心阵的灵力波动,定是被他们察觉了。”
白静没回头,只是望着莲心锁的凹槽,指尖轻轻抚过那半开的莲纹,石质的冰凉顺着指尖蔓延开:“我知道。”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他想要守心阵的灵力,做梦。”她忽然想起少年时的他总爱把脸贴在这石上,说能听见莲心在跳,那时她总笑他痴,现在却忽然想试试,这石下是否真的藏着颗会跳的莲心。
鬼子六忽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蓝底白花的布料,是当年白静给他做帕子时剩下的边角料。打开时里面是截红绳,绳上坠着颗小小的冰魄珠,珠体通透,在光下泛着淡淡的蓝——是当年他从寒潭底摸来的,冻得指尖发麻,却还是偷偷塞进她的剑穗里,后来被她发现,嗔怪他不爱惜自己,却还是一直留着。“把这个换上。”他的指尖缠着那截冰蓝丝线,小心翼翼地系在她的银镯上,“比银镯上的旧绳结实。”
白静的呼吸忽然乱了,像被风吹皱的湖面。她望着他认真打结的侧脸,玄色的睫毛上沾着点晨光,像落了星,鼻梁高挺,唇线分明,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总跟在她身后的小不点了。石阵的荧蓝光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上爬,暖的,凉的,缠在一起,像再也解不开的结,将两人的心跳都系在了一处。
远处传来雪仪和林菀的笑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