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邙山尸潮（2/2）
黑线牵引着尸体往城外走。
小茉突然注意到个奇怪的现象。
这些行尸走肉路过一破庙时，脚步都会下意识地停顿，庙门前那对石狮子的眼睛在晨光下泛着微光，竟让它们不敢靠近。
城墙上的金竹似乎也看到了。
“城隍庙有镇邪的作用！”金竹眼睛一亮，“把幸存的百姓都转移到城隍庙去！”
他飞下城墙，带着木长老与护卫且战且退。
苏小绾不知何时找来了些绣针，她将银针蘸了自己的血，扎在行尸的眉心，那些行尸被扎中的瞬间，动作会明显迟滞，眼窝里的青光也会黯淡几分。
“处子血果然有用！”金竹喊道，“苏姑娘，跟紧我！”
白璃嘟囔，“什么处子血，那女子的血液里分明有药香。”
小茉看向苏小绾，她看不出什么药香。
“我们不帮忙吗？”白璃有些疑惑，茉茉跟过来，不是为了帮忙吗？
小茉看着下方，此时金竹他们护着十几个幸存的百姓退到城隍庙门口时。
他们刚跑上台阶。
庙里突然传出一声钟响。
那口挂在大殿梁上的铜钟明明没人敲，却自己响了起来，钟声清越，震得周围的行尸纷纷抱头惨叫，眼窝里的青光剧烈闪烁。
“是城隍爷显灵了！”有人哭喊道。
十几个人连忙跪下对着庙门连连磕头。
金竹却皱起了眉头。
他看见庙门内侧贴着的城隍画像正在渗出血珠，画像上城隍爷的眼睛原本是闭着的，此刻却缓缓睁开了，瞳孔里竟是一片青黑。
“不对劲！”他拉住正要冲进庙门的木长老，“庙里的阴气…比外面还重！”
话音未落，城隍庙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大殿里漆黑一片，只有供桌上的长明灯散发着幽幽的绿光，照亮了满地的尸体。
庙里的修士和几个早起上香的善男信女全死了，他们都倒在地上，胸口有个碗大的血洞，心脏不翼而飞。
供桌后面，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金竹与木长老皆认得他。
云长老是炎火城五长老之一。
金竹与木长老都知道这云长老已经死去三年了。
云长老手里捧着个血淋淋的心脏，那心脏还在微微跳动着。
他看见金竹等人，咧开嘴笑了一下，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木长老，少主……哦不，应该叫你祭司！别来无恙啊。”云长老的声音干涩沙哑，“当年你们送我上断头台时，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金竹紧紧握住刀柄。三年前，正是他查出云长老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将其绳之以法。
云长老临刑前曾发下毒誓，说要化作厉鬼回来报仇，没想到今日竟应验了。
“你不是云长老。”木长老冷冷地看着云长老，“你只是借着他的尸体作恶的东西。”
“我是不是他，又有什么要紧？”云长老将那颗心脏塞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噬魂石给了我新生，邙山的阴脉给了我力量，很快…整个炎火城都会成为我的养料…”
他拍了拍手，大殿两侧的偏房里突然冲出更多的尸体，都是些庙里的香客，他们的胸口都有个血洞，眼窝里跳动着比外面行尸更浓郁的青光。
金竹算了算，知道炎火城的活人全在这了。
“木长老，带百姓去东门！”金竹将刀横在胸前，“我来挡住他们！”
他相信九尾狐会在东面找到母亲。
而他只要去破庙后山找到父亲，就可以带着他们离开这，去那个不死岛的所在地，比这里好多了。
木长老点点头，往东而去。
其余人争先恐后往东门跑。
苏小绾拉起一个吓傻的孩童，跟上队伍后面。
金竹看着苏小绾的背影，想起去年祭祀大典后，这姑娘曾送过他一方绣着寒梅的帕子，说是感谢他帮她找回被偷的绣线。
“想走？”云长老冷笑一声，突然张开嘴，对着众人奔跑的方向喷出一团青黑色的雾气。
雾气落地的瞬间，化作无数条细小的黑蛇，朝着苏小绾等人追去。
“小心！”金竹将手里的匕首掷过去，刺穿了最前头的那条黑蛇，黑蛇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化作一缕青烟。
但更多的黑蛇涌了上来，金竹背腹受敌，左胳膊被一个行尸抓伤。
他本就中了尸毒，如今毒上加毒，顿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伤口处迅速泛起青黑色。
“祭司！”苏小绾示意孩童跟那些人跑。
她边跑向金竹，边从头上拔下一支银簪，用银簪狠狠扎进自己的掌心，“用我的血！”
鲜红的血珠滴落在地上，那些追来的黑蛇像是遇到了克星，纷纷向后退去，在地上扭曲成一团。
金竹看到苏小绾跑回来，手里还拿着带血的银簪。
“你回来干什么？”金竹又是急又是气，左臂的寒意已经蔓延到肩膀，让他几乎握不住刀。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送死。”苏小绾的脸上沾着灰尘，眼神却异常坚定，“我爹生前说过，受人恩惠要报答，祭司帮过我，我不能丢下你。”
云长老看着他们，突然哈哈大笑。
笑声震得大殿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真是感人啊…可惜，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噬魂石已经吸够了血气，很快就要完全觉醒，到时候别说你们，整个炎火城都会消失！”
他的话音刚落，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巨兽在地下翻身。大殿中央的地砖开始龟裂，从裂缝里冒出青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块青灰色的石碑，碑面上的“噬魂”二字此刻正发出红光，像是浸透了鲜血。
“它自己过来了…”云长老的脸上露出痴迷的表情，朝着石碑跪下，“我的王…您终于醒了…”
金竹这才明白，这些行尸聚集到城北，根本不是漫无目的，而是因为噬魂石正在移动！它像有生命般，向阴气最盛的城隍庙靠近！
“木长老！”金竹对着天空大喊，“有没有办法毁掉它？”
“除非…”木长老的声音从东门方向传来。
只是他的声音也带着绝望，“除非用至阳之物引动此处地脉阳气，对冲它的阴气…可邙山的龙脉阳穴早就枯竭了…”
“至阳之物…”金竹喃喃自语，突然看向苏小绾，又看了看自己左臂的伤口，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
他是丙午年午时出生，纯阳之命；苏小绾是丁未年卯时出生，纯阴之体，却有着至纯的处子血。纯阳之命的心头血，加上至纯处子血，或许…或许能行！
“苏小绾，你信我吗？”金竹突然抓住苏小绾的手。
金竹感觉苏小绾的指尖冰凉，且微微颤抖。
他正想放手。
苏小绾却看着他，眼神决绝，用力点了点头：“我信。”
金竹没有丝毫犹豫，收起匕首，手中的刀朝着自己的心口刺了一刀。
鲜血喷涌而出沾满刀刃的瞬间，他将刀递给苏小绾：“快，割破你的手，把血滴洒向石碑！”
苏小绾抖着手接过刀，却怎么也拿不稳刀。
云长老已经带着行尸围了上来，他看着金竹心口的血迹。
惊恐与愤怒使表情扭曲：“金竹你疯了！纯阳之血会毁了它的！”
“快！”金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苏小绾喊道，双臂的寒意已经蔓延到他的心脏，让他眼前发黑。
苏小绾闭上眼睛，咬着牙划向自己的手，刀刃上沾上阴阳两种血液，血液变得更鲜艳了。
苏小绾将鲜血洒向那块正在缓缓升起的石碑。
鲜红的血珠落在青灰色的石面上，发出滋滋的响声，碑面上的红光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纹路。那些纹路顺着石碑蔓延，很快覆盖了整个碑体，在日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不——！”云长老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在金光中迅速消融，那些行尸也一样，纷纷化作飞灰。
石碑剧烈震动起来，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然后开始寸寸碎裂，最后化作一地青灰色的粉末，被风吹散。
随着石碑的消失，笼罩在炎火城上空的黑云渐渐散去，日光重新洒下温暖的光芒。
金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感觉自己躺在柔软的草地上。
失去意识前，他感觉苏小绾的眼泪滴在他脸上，有些温热。
“祭司，你撑住。”苏小绾的声音带着哭腔，“我这就去找木长老……”
“祭司？”苏小绾轻轻摇着金竹的肩膀，“你别睡，你看，那些尸体都倒下了。”
金竹的手无力地垂下。
苏小绾手中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抱着金竹的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金竹染血的衣襟上。
“哎！”白璃叹息声，“那人还没死，她再不救，就真的死了。”
小茉伸出右手，“药！”
“什么药？！”白璃有些疑惑。
“救他的药。”小茉眨眨眼，“救活他，你不想知道这里为什么叫炎火城吗？”
她顿了顿，“况且，那上面还有一只阵灵傀儡兽。”
“不早说！”白璃拿出一玉瓶，朝下方的金竹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