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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围炉火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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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里的京都,入了夜,寒气便像是浸了水的棉被,沉甸甸、湿漉漉地压下来,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薛家这处小院却因正房里烧得旺旺的炭火和当中摆着的那一口咕嘟咕嘟翻滚着的黄铜暖锅,显得暖意融融,几乎将外间的风雪呼啸都隔绝开来。

锅子是地道的北地风味,汤底是用羊骨头熬了整日的浓白,里头滚着几颗红枣、几段葱白,还有一把干菇,热气蒸腾起来,带着股醇厚鲜香的羊肉味儿,混着炭火的暖,熏得人脸颊微微发烫。

薛君意坐在纪连枝身侧,隔着朦胧的白气看他。

这位新晋的太医院院判今日未着官服,只一身靛蓝的常服,外罩了件鸦青色的鹤氅,褪去了几分官场的肃穆,倒更衬得他面容清俊,只是那眉眼间,似乎总凝着些挥之不去的、属于太医署深处药碾与经卷的沉静。

他执筷的手很稳,正将一片切得薄如蝉翼的羊上脑在翻滚的汤里轻轻一涮,肉片顷刻变了颜色,然后自然然地放到了薛君意面前的酱碟里。

“尝尝这个,火候刚好。”他的声音也如同他这个人,清润,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淡,但是对着薛君意又带着明眼人都能感受到的温柔。

薛君意垂下眼,低低道了声谢。

父亲薛老五在一旁呵呵笑着,搓了搓粗壮的手指,他面皮被锅气蒸得发红,额上见汗,早已脱了外袍,只穿着半旧的棉褂子:“纪贤侄,你千万别客气!这羊肉是今早西市才宰的,新鲜得很!孩他娘,快,给纪贤侄再下点那冻豆腐,吸饱了汤汁才叫一个美!”

薛君意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老爹,偷偷地在心里笑。

看来老爹很喜欢这个准女婿了。

于莲娇应了一声,忙用木勺将几块方正的冻豆腐滑入锅中,又拿起公筷,不住地给纪连枝布菜,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热络:“是啊纪贤侄,你平日宫里当值辛苦,难得来家一次,定要多吃些。君意啊,别光顾着自己吃,照看着点纪贤侄……”

薛君意笑着说“你俩别整了,搞得怪客气的,什么难得来一次,我看他也就是忙的时候不见人影,平常时候哪里会见不到他,都自己夹着吃呗,别客套了,整的跟陌生人一样。”

弟弟薛昭宝年方九岁,十岁的样子,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此刻眼里只有锅里翻滚的肉片,吃得鼻尖冒汗,含糊不清地嚷道:“姐,那虾好了没?我要吃那个!”

薛君意无奈地笑了笑,刚要伸手去捞,纪连枝已先一步,用瓷勺稳稳地舀起两颗粉白的虾滑,放入昭宝碗中,温声道:“慢些吃,小心烫着。”他动作从容,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置疑的照顾姿态。

薛老五看着这情景,心下更是满意,仰头呷了一口烫热的黄酒,满足地叹道:“这大冷的天,还是守着家,吃着锅子最舒坦!比咱们在橙琉老家时,可是好多了!京都是干冷,橙琉是湿冷,那个寒气从骨头里面钻进来,冻得很。”

他说着,又转向纪连枝,“纪贤侄,你在京都好像也就待了早些年,怕是早习惯这儿的冬天了吧?不过听说你后面又跟着爹娘回到了橙琉,也不晓得你习惯不,听说宫里头的炭火份例足,地龙也烧得旺,不像咱们这小门小户,全指着这一口锅取暖呢。”

纪连枝放下筷子,用一旁的细棉布巾擦了擦手,动作不疾不徐。

他抬起眼,目光在薛老五红光满面的脸上掠过,又扫过于莲娇带着笑意的眼角,最后与薛君意带着些许探究的眼神轻轻一碰,才缓声开口:“京都的冬日是比橙琉酷寒些。不过,身外之寒尚可抵御,只怕……”他语速微微一顿,像是斟酌着用词,声音压低了些,在这温暖的、充满食物香气的屋子里,却莫名带起一丝凉意,“只怕接下来一段时日,这京都内外,未必能如这暖锅般太平了。”

“啪嗒”一声轻响。

薛老五刚夹起的一片羊肉,直直掉进了他面前那碗浓稠的麻酱里,深色的酱汁溅了他满脸,甚至有几滴落在了他半旧的棉褂前襟上,洇开点点油斑。

他却浑然不觉,只瞪大了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纪连枝:“纪……纪贤侄,您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于莲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攥紧了身旁女儿薛君意的袖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几乎要掐进君意的皮肉里。

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有些发干:“不太平?是……是边关又要起战事了,还是……京都里要出什么乱子?”

连吃得正欢的薛昭宝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突变,抬起头,眨巴着眼睛,看看父母,又看看姐姐和那位神色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纪哥哥。

薛君意只觉得母亲攥住自己袖子的手冰凉,她自己的心也像是被那冰冷的指尖攥了一下,倏地一紧。

她抬眼,定定地看向纪连枝。

他抛出了那样一颗石子,在这小小的、温暖的家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自己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甚至没有立刻回答薛老五和于莲娇连声的追问,而是慢条斯理地拿起公筷,从翻滚的辣汤那边夹起一片厚厚的黑色毛肚,在汤里七上八下地涮了片刻,待那毛肚边缘微微卷起,便准确地放进了薛昭宝的碟子里。

“毛肚须得这般吃,才爽脆。”他对着昭宝温和地说了一句,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只是旁人的错觉。

然后,他才转过视线,迎上薛家父母惊疑不定的目光,也迎上薛君意那双清亮眸子里无声的诘问。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在这炭火噼啪、汤沸咕嘟的背景音里,清晰得令人心头发悸:“战事暂无,乱子……却未必。有些风,是从宫墙里吹出来的。”

他顿了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紧闭的窗棂,窗外北风正紧,呜咽着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太子殿下,虽是储君,但三皇子近年来圣眷日浓。陛下龙体……我近日请平安脉时,窥得一二天颜,心中约略有感,怕是已在思虑身后社稷之托了。”

薛君意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太子不就是储君吗?名分早定,陛下为何还会……”她的话说到一半,自己便停住了。

写书人的敏锐,让她瞬间捕捉到了纪连枝话语里那深不见底的寒意。

帝王心术,翻云覆雨,岂是“名分”二字可以框定的?史书上那血淋淋的废立之事,还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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