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日夜将她囚在龙榻上。……(2/2)
至少她得怀上隐安哥哥的子嗣。
生下一个孩儿。
第二日快近黄昏时,岑雨薇求见萧慎敬。
“陛下,臣妾今日备了你喜欢的菜。”
萧慎敬想也没想地说道“爱妃的心意朕领了,朕还有……”
岑雨薇打断他“隐安哥哥,你已经有月余没有去承干宫了。”
见她双眉微蹙,身影伶仃,萧慎敬最终还是去陪岑雨薇去了承干宫。
两人安静地用完晚膳。
席间萧慎敬几乎没说话。
岑雨薇知道,自从上次她动了云禧之后,陛下就有意无意地冷落她。
越是清楚这份不甘越是难以忍受。
就在萧慎敬起身要走时,岑雨薇突然起身,单膝跪在萧慎敬的面前,挡住了去路。
他默然几息,问道“爱妃这是要做什么?”
岑雨薇缓缓擡头,一双含着情的双眸颤巍巍地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隐安哥哥,今夜便宿在承干宫可好?”
这一次,萧慎敬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他弯腰扶起岑雨薇。
未说一言,提步离去。
这种无言的拒绝,比撒谎更让岑雨薇难受。
“隐安哥哥!”她攥住自己的胸口,倏地出声唤道。
萧慎敬的脚步顿了顿。
“我才是你的妻子,是你明谋正取的正妻。”她眼中含泪,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你当真要让庶子夺嫡的惨剧发生吗?”
“朕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出现。”萧慎敬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可你如今日夜宠信那云禧,与宠妾灭妻有何区别?”她质问道,第一次用如此大逆不道的语气说话。
“雨薇。”萧慎敬眯了眯眼“朕允诺的事皆已做到,你是要所求更多?”
岑雨薇身子微颤却还是擡眸“隐安哥哥,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丝情谊,你就一点也未曾喜欢过我?”
这次,萧慎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过了几息他回答道“这中宫皇后只会是你。”
说完,提步,朝她的身侧走过。
擦肩而过时,岑雨薇的泪水终于滚出眼眶。
她再也无法遏制,伸手,从后面抱住了萧慎敬。
萧慎敬收回脚步,站在原地。
“隐安哥哥,给我一个孩子,好不好?”她将自己埋在他的后背,身体细密地颤抖着。
“放手吧,雨薇。”萧慎敬像是感觉不到她此时的惶恐此时的难堪。
“为什么……”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是不行吗?
她竟然还是比不过云禧那个贱人吗?
她情绪愤而激动“我到底哪里比她差,隐安哥哥你要如此羞辱我,她日夜侍寝,而我们甚至未曾洞房。
“你知不知道全天下人都在看我笑话,满朝威武六宫嫔妃都在背后如何议论我?”
萧慎敬皱了眉头,转身,甩开她的手问道“曾经你说要朕娶你时,朕难道没有与你明说过吗?”
“……可,可……我以为只要地久天长隐安哥哥你总会喜欢上我的……”
萧慎敬见她满脸泪痕,终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雨薇,无论你有无子嗣,你永远都是朕的皇后。”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萧慎敬毫不犹豫大步离去。
止不住的咳嗽中,他也未曾回头。
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岑雨薇咳嗽着,肩膀一塌,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
拿开手帕,看到了里面殷红的鲜血。
“娘娘……”雪玉姑姑飞奔而来。
岑雨薇立刻将手帕藏在了手中。
无边的绝望痛苦后,泪水涟涟的眼再次擡起时迸射出无边的恨意。
这日,因突厥将领故意污染了宣府镇的水源,致使城门被破。
突厥骑兵朝燕山屏障直袭而去。
如蝗虫过境,所到之处,突厥人在大王子的示意下对烧杀抢掠对妇孺儿童皆不放过。
在第二日傍晚时分,景国主力赶到,双双厮杀一夜,各自退回据点。
暮色将临时分,斥候张六伏在宣府镇城北土坡的刺槐丛里,铜铃铛硌得颧骨生疼。
此刻顺着黄铜镜面望去,却只见城楼飞檐折断,九边旌旗倒悬在女墙豁口处,旗角浸透了暗红血渍。
枝桠间悬着具被剖开的妇人尸身,长街青石板上蜿蜒的血河,倒映着冲天火光里狞笑的图腾。
陆大人,宣府镇失守了!张六回来禀告时,双眼惊恐,鞍下马时跌到了右臂,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扑通一声跪在陆修然的面前,说道“太惨了,到处都是被割下来的脑袋……那些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畜生!”左副将裴琰攥着马鞭的指节爆出脆响“真他娘想回去将这些畜生的脑袋砍掉给老子盛酒喝!”
“我们此次奉圣旨只为去铁勒,不宜节外生枝。”右副将李崇义沉声说道“再说我们只有九百人,而突厥人有五万,若是冲动行事只是去送死。”
“我他娘怎么不知道,可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草原畜生屠戮我景国子民?”裴琰怒瞪了一眼,最后也只能悻悻地塌下肩膀。
这时,不知道有谁突然说了句。
“可若是这次突厥人胜了,那他们屠杀的便是我们的妻儿父母……”
九百人隐在林中,一个个神情愤愤,却又莫可奈何。
圣旨谁也不可抗。
在这低迷的颓丧中,年轻的陆大人慢慢地走到最高处。
直至站在一轮弯月前。
他身形清瘦带着斯文的书卷气,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却擒着一把锋利的刀。
“突厥曾经屠鄯善城。他们用铁钩扯出我父亲的肠子丈量丝绸,把我刚出世的弟弟挑在枪尖当战利品……”说到这里,陆修然一脸坚毅突然震声问道“你们可曾愿意自己的妻子儿女父母族亲被如此对待?”
“不愿意!不愿意!”一众将士猛地出声,眼中都染了汹汹怒意。
“天宝三年,张议潮以八百归义军奇袭沙州。辛幼安五十骑闯敌营,今日我辈何惧!”陆修然忽然开口,握刀的手背浮起淡青经络,像极了他殿试时誊写策论的狼毫笔锋,眼中的杀意越来越盛“今诸君可愿随我做一回逆旅孤臣?杀入那突厥大本营将,将那可汗的头颅砍下来祭我景国子民?”
月光淌过陆大人的面庞,在鼻梁处折出冷峭的弧度——这曾让贵女们倾慕的文人轮廓,此刻竟似出鞘唐刀般森然。
九百人一时怔愣,万万没想到会从眼前的书生口中说出如此血性之语,都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们可愿意随本官杀入突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陆修然声线陡然拔高“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九百壮士热血激昂,九百柄横刀齐齐出鞘,映处塞外的月亮。
“好,此去非为封侯。”陆修然大声说道他手中剑尖直指苍穹“要让那胡马知道我汉家的书,得蘸着胡虏血来读!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今夜,即便粉身碎骨也定要斩下突厥可汗的狗头。”
“杀杀杀杀……”
整齐划一的喊声震天。
这一夜,年轻的陆大人展示出了非分的作战才能。
他将九百轻骑化整为零。
分为四队化作一柄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突厥王庭跳动的咽喉。
一队,让马匹身裹浸透火油的羊皮冲入突厥王庭外围。
二队,负责点燃突厥粮仓。
三队,负责用炮仗惊扰牛马,
四队,装备震天雷,负责突袭直插王庭。
没有人会想到这一支九百人的队伍胆千里奔袭,敢深入突厥腹地。
当深夜困顿时,生生熬了一夜的九百人,在陆修然的带领下发起了突袭。
三十支浸透松脂的鸣镝尖啸着划破夜空,厥粮仓上空炸开团团火焰。
三棱箭贯穿三座相连的毡帐,硫磺火线眨眼间窜成火龙。
“直取金帐!”陆修然猛地夹紧马腹。
一行人出现时犹如神兵天降,打得突厥人措手不及。
史载,这一夜漠南亮如白昼。
突厥王庭响起了尖叫声,痛苦声,马匹嘶鸣声……烈火冲天声中,年轻的陆大人一刀砍下突厥人的头颅。
鲜血喷洒在空中,而他全然无惧。
陆修然手中长剑刺穿突厥人胸口,血沫泼溅在脸上。
一身鸦袍饮饱了血,泼墨长发混着血雨飞扬,一身书卷气已化作热血金戈。
这一战,他终于替父母报仇,替同袍们报仇雪恨。
这一战,他不求名垂青史,但求魂归故里闻乡音。
这一战……他终于能堂堂正正地直起身,光明正大的看向她。
曾经,他肩负太重,生怕自己的重负让那个姑娘沾染了一分。
所以,他只能站在阴影处看着,不敢靠近分毫。
那个姑娘就应该不沾这浊世任何负累,她就应该肆意笑,尽情闹。
她如旷野的风,如燃烧的野火。
又一匹突厥人骑着战马嘶鸣着撞来,他抹去睫毛上的血珠,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那个姑娘,即便并不需要他……
可她一直带着他,在这无尽的夜里不停地厮杀。
杀出去……
活下来……
她还被困在紫禁城里。
只有活下去,你才能救她。
陆修然……你得活下来。
你不欠家国不欠父母,可你还欠着她,未曾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