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玉碎尚能重修,那情呢?……(2/2)
看伏氏信中所述,好像还经常离家似的。
她有心想书信回去多问问伏氏具体情况,但转念一想,以伏氏那比她还要规矩万分的性子,怕是看不出什么。就算真有何异常,也该多护着夫君,而非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小姑子。
明蕴之叹了口气,将信夹在书中,放进了箱子。
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停在她的房前,轻轻叩了叩门。
明蕴之:“进。”
是裴彧。
男人还穿着白日里赶路的装束,身上有些淡淡的酒气。
李侍郎爱喝酒,一到河阴便拉着几个工部官员去小酌几杯。裴彧也没拘着他们,露面略坐了坐,便回到了客栈。
“喝酒了?”
明蕴之嗅到气息,皱了皱眉。
裴彧:“没喝。”
他去隔间换了身衣裳,站在屏风后,淡声道:“没有太子妃的准许,孤哪敢饮酒。”
明蕴之睨他:“殿下又从哪儿学的漂亮话?”
平日若有应酬,也没见裴彧少喝。光醒酒汤她都煮了多少回了。
“发自真心。”
裴彧:“李侍郎一喝酒,就爱炫耀自家老妻念叨他。孤听着耳热,还以为不喝酒,回来能得几句夸赞。”
“妾身可从没拦着殿下饮酒,”明蕴之靠着屏风,道:“殿下不能在外败坏妾身名声的。”
她从前也顶多只是劝一劝,不似那些宴席上瞧见夫君喝酒,便眼刀直飞的夫人们。
“正因如此。”
裴彧换了一身便装,从屏风后出来:“孤想让你管一管。”
他身形利落,穿着简单朴素的服饰也有种龙章凤姿,难掩于尘的感觉。
明蕴之目光定在他身上一瞬,又移开,暗道此人真是美姿容,好仪度,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由这张脸说出来,莫名就比旁人说得动听些。
她没应:“旁人不都求着夫人不管,好在外头潇洒么。”
第一次听说有人上赶着要被管的,真是新鲜。
“孤和他们不一样,蕴娘今日才知道?”
裴彧:“若是不困,孤带你去个地方。”
明蕴之心中有事,自然不困。直到跟他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道:“殿下要带妾身去何处?”
两人没乘那辆宽敞的马车,轻装简行,随从都只带了夏松和秋朔。车内空间狭小许多,明蕴之坐在裴彧身侧,吐息轻轻落在男人肩头,带着些轻柔的香气。
裴彧垂眸:“孤昨日说,有东西要给你。”
明蕴之“哦”了一声,没继续问。
她这会儿还想着兄长为何不在益州,还有白日裴彧所说的韩度。
裴彧看出她心思不在此处,问道:“看到信了?”
“嗯,”明蕴之也没瞒他:“嫂嫂说,兄长不在益州。”
她虽和这个兄长不算亲近,但到底血浓于水,若是有什么事,她自然也担忧。
裴彧:“相隔甚远,与其在此处胡思乱想,不如想想办法,查清他因何离开益州。”
明蕴之:“妾身长久居于宫中,又有何法子?……若去信给柳园,岂不是让外祖父和外祖母担心。”
直接问父亲也不太恰当,更不能指望柏夫人与她交代什么正事。她还能去问谁?
她目光垂落,有些纠结。
裴彧轻咳一声,没有说话。
马车慢慢往前,明蕴之坐在车中,忽然开口:“殿下?”
裴彧“嗯”了一声,“还不算笨……”
“殿下可知含之走到何处——”
“嗯?”明蕴之没听清,看向他:“殿下在说什么?”
裴彧闭了闭眼。
叹道:“你连三娘都想到了,都不知问问孤么?”
话说早了,她就是笨。
他明明就在身边,还一个劲儿地想着旁人。
明蕴之:“……”
她这才明白裴彧的意思,侧了侧身,看向他:“殿下不是要……要杀韩度么?”
后宫不得干政,她不好细问韩度因何该死,但韩度是哥哥倚重的心腹之一,是连她这个不问政事的妹妹都知晓的存在,难免会牵连其中。
裴彧帮她查兄长,究竟是为她,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事?
“怕什么?”
裴彧与她对视:“怕孤会对你兄长不利?”
明蕴之回避视线。此时承认,好像很小人之心,但又无法否认自己有过的想法,只好细声道:“所以殿下会去查的,对吗?”
裴彧:“原本会去。现在被怀疑,便没那么想查了。”
“……”
明蕴之:“那要如何,才能想查呢?”
车中半暗,明灭的烛火间,裴彧擡手,点了点她的那抹朱唇。
裴彧的目光落在其上,细细描摹着:“总要讨一点报酬吧?”
明蕴之分明瞧见他眸中的那抹暗色,唇瓣不由自主地抿了抿,“殿下分明是想占妾身便宜。”
“你我是夫妻,哪有这一说?”
“若无这一说,又何必将此当做报酬?”明蕴之回眸轻瞪他,不作声了。
路途不算远,车行了会儿,夏松便道:“殿下,娘娘,到了。”
马车停了下来,裴彧照例先一步下车,刚一起身,便被细长的指尖握住了手腕。
腕上的手持被刮落下来,牵连在二人的手间。明蕴之忽然起身,在他的侧脸上飞快地落下一吻。
“好了,”她捂着唇,水眸晶亮:“殿下的报酬。”
裴彧缓慢擡手,碰了碰被她的唇轻触过的脸颊,唇角轻扬。
他反手包住她的掌心,重重握了握。
-
裴彧带明蕴之来了一个偏僻的院落。
院落匿于林中,马车停在院前,一路前行,还有暗卫在后隐藏车辙与痕迹。
明蕴之瞧见那些动静,便知此处兴许是裴彧的一个小据点,更不敢轻视,屏息随着他向前。
裴彧觉察她呼吸的变化,低声道:“不必紧张,此处都是孤的人。”
他顿了顿:“也就是你的人。”
明蕴之的手被他牵着,还算安心。院子不大,摆了些寻常的农家器具,瞧着还有些生活气息,夏松去门前说了什么,门半开,递出了一个盒子。
裴彧将这盒子交给她,道:“看看,可还喜欢。”
明蕴之捧着盒子,还有些沉甸甸的。她随手打开,被里头的金光闪着了眼。
“这是……”
她拿起一只手镯:“首饰?”
“殿下送妾身首饰做什么?还要到此处……”
大费周章的,就为这么几支珠钗镯子?
裴彧接过她手中的镯子,指腹按在一颗镶嵌着的宝石上。
“此处有五根毒针,见血封喉。射程约莫有三四十步。”
明蕴之手一软:“什么?”
“怕了?”
“……没有,”明蕴之抚了抚心口,漂亮的眼睫轻垂在亮闪闪的镯子上:“就是有些没料到。”
裴彧见她接受得很快,继续道:“这珠钗里装着药粉,若遇到险情,只管摔在地上,逃遁便是。”
明蕴之捧着盒子的手轻颤起来,她生怕将这些东西掉落在地。裴彧绕过她身后,环住她的胳膊捧起匣子,为她戴上那支珠钗。
“这些样式,勉强配得上你。”
不枉他精心画图,设计了几个日夜。
裴彧为她一一戴上,又示意如何使用,明蕴之手心冰凉,紧张起来:“殿下送妾身这些做什么?难不成……”
“以防万一。”
裴彧:“孤不会让你以身涉险,更不会让你身处险境,只是既然离京,便总有孤不在你身边的时候。”
“秋朔会贴身保护你,暗卫中的精锐亦在你身边。孤是想让你也安心。”
他知晓明蕴之爱瞎想,脑袋里一贯装着一大堆事情,若遇到什么事,还是手中握有护身之物更能安心。
“还有……此物。”
明蕴之垂眼,看到裴彧的手中出现了一块碧色镶金的玉佩,轻轻系在她腰间。
她眼眸轻闪:“这是……”
“你与孤成婚时,那块比翼同心佩。”
裴彧声音沉沉,呼吸落在她的耳侧,潮潮热热。
……玉碎尚能重修,那情呢?
亦能重修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