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人在江陵(2/2)
文瑶忙拿出出帕子走上前,安抚着小男孩,一边查看他的伤势,止血。
她蹲在路中间,身后不远处的茶楼里,原本回京路过的影卫,将视线紧紧凝住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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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峥平叛乱立了大功,元宁帝大喜,封赏过后还在宫中为其设了一场晚宴,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夸赞褚家教子有方。
过往虽退过褚家的婚,可如今长子封为大将军,次子高中,褚家依旧是势不可挡。
元宁帝趁势也提出要给褚家在京城赐座府邸,将褚远调任京城,群臣皆附议。
酒宴前半场是在给褚峥庆贺,后半场便是元宁帝劝太子纳妃,大臣们也极为配合的开始谏言。
“殿下勤勉治国,贤明睿智实乃社稷之福,可后宫一直空着实在不妥,还请早日选妃诞下子嗣!”
“先帝病于床榻时,曾日日嘱咐臣等辅佐殿下广衍皇脉,如今边关安稳,朝政稳定,殿下选妃之事便不可再拖延了。”
先前煜王谋反逼宫,朝政不稳,边关又有叛乱,不肯选妃情有可原,如今无论如何不能再拖延了。
元宁帝也道:“太子妃若没有人选,可先纳侧妃,太子应该早日做决定才是。”
不仅不纳侧妃,到如今东宫连个女人都没有,实在太不像话了。
魏璟听不入耳,也阻拦不住,端起酒杯懒得回话。
元宁帝见状便看向了身侧的皇后,示意可以将人带上来。
片刻后,从那宴席上便有个女子款款走向了皇后,随即又走到魏璟跟前行礼,声音娇柔: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来人是礼部尚书之女,因早知道今日要见太子,故而打扮一番。
玉貌花容,俏丽灵动,品行名声在京中世家贵女当中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这一身穿着打扮却极为眼熟。
檀色素罗褥,团花纹气胸罗裙,碧色披帛......甚至发髻头饰,都与当日文瑶参加温贵妃生辰宴时的穿着一般无二。
魏璟端着酒杯的手僵在那,双眼从她这身衣裙缓缓看向那张脸上,神色一瞬冷下,瓷杯也陡然被捏裂在手中,殷红的血一点点从掌心滴落。
太子一言不发,只是凝视,那凌厉的威压便如潮水般涌来。
那女子瞬间吓到失色,当即跪在地上。
魏璟收回视线,松了酒杯,面色恢复如常,起身离开了宴席。
摆明了不感兴趣,甚至是厌恶。
章王坐在一侧暗暗看着,不禁摇头发笑。
见人要走,紧随其后。
“礼部尚书之女品行良好,姿容又佳,你没必要整副心思都在政事上面,也该成亲有子嗣了。”
魏璟擦着掌心的血迹,并不回话。
章王觑了他一眼,故意道:“你总不会还对着那女大夫念念不忘吧?啧啧,她不是都跑了么?”
世子妃都不愿意当,直接跑了。
这样的女子不仅有骨气也相当厉害,能将自己这侄儿伤这么狠。
章王的嘴向来是毒的,什么能呛人说什么:“这么久没回来,想必早就成亲了生子了,你又何必折磨自个儿呢?”
魏璟手中的帕子骤然捏紧,漫不经心道:“叔父近来日子过得太安宁了。”
章王见好就收,留下一句:“再不加把劲,你父皇与那些妃子的孩子都要打酱油了,你仍是孤身一个,这大不孝!”
一片呱噪声结束后,魏璟转身回东宫,没走几步便看见了褚峥。
两人从前边关就见过,只不过那时候褚峥并不与魏璟在一处,连话都说不上。
如今所受封赏皆是魏璟向元宁帝提的,他便不得不来谢恩。
魏璟唤他起身:“无须言谢,你为我朝立功,便该有此封赏。”
褚峥再谢,躬身抱拳,却没有走。
魏璟看得出来他喝多了酒,唤玉白把人送出宫去。
不料褚峥却忽然问了一句:“臣能问一下殿下当初为何退婚吗?”
这话有些不敬。
魏璟皱了皱眉,等着他继续说。
可褚峥却也等着他回答,“还请殿下告知。”
适才皇后给太子选妃子,唤过去的人是礼部尚书之女,他都看见了。虽不想攀比,但终究为自己妹妹抱不平。
从小就乖巧体贴的妹妹,无端被赐婚,又无端被退婚,如同当她是个玩物,随意玩弄。
他心里十分不爽。
魏璟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但到底说了一句:“若身子不好,可派太医前去。”
褚峥见他不直面回应,以为他果然是听信谣言,故而退婚,心里难平,“臣妹虽早年体弱多病,但身体早已康健并无任何不好。”
魏璟淡淡:“那便是无事。”
褚峥见太子没听进去,握紧了拳头,解释道:“昔年大雪,臣妹在风雪天里行了数十里才落下病根,回江陵卧病几年险些救不回,祖母与母亲才忍痛把她送出去养病,绝非传言那般怯懦不堪见不了人。”
传言本就不可信,而被退婚只会让谣言更加传得凶,又如何不会影响自己妹妹的名声?
他逼问:“殿下可是听信谣言,才退婚的?”
褚峥语气里多少有些怨怼,但见魏璟脸色忽地沉下,又放弃了。
毕恭毕敬,躬身告辞:“臣喝多了,一时失言。”
魏璟回了东宫。
陈管事如今在身侧伺候,知晓这样的宴会必然待不久,便早早在书房候着。
魏璟想起褚峥的话,到底问了一句:“文家女儿当初因何而病?”
陈管事没想到太子会突然问这个,如实道:“文家流放时,先帝念其女儿年幼赦免了流放罪,牢房的人把她送出了城,淋几个时辰的雪,因此落下病根。”
魏璟眉宇一敛。
竟还是因为自己。
若非她免了罪,他当初也出不了行宫,躲不开那一劫。
他问:“先前不是有派太医去过江陵?”
退完婚,便派了太医前去江陵医治。
陈管事道:“去了,褚老夫人说病已经治好了。”
魏璟没再多问,行至案前,打开折子,却无论如何沉不下心。
外头玉白推门而入,将加急信呈上了前。
“殿下,人在江陵!”
魏璟接过,面色紧绷。
沉积了三年时间的怒火,在信揭开的这一刻,再次掀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