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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生活的隐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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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着头,声音近乎断掉:

“不收费的。”

端详那个熟悉的姿态,陆砚突然意识到,跟老板娘的对话,她也尽数听在耳、记在心。

或许还不止。

这沉得抬不起来的头......

从小到大,大人早已忘掉的锐利辞藻,不知道漏了多少,扎在小姑娘心里——

一个孩子而已,睡一觉就好了,谁会郑重对待呢?

在无人援助的环境里,随着时间流逝,伤人碎渣和肉长到一起,长成了如今的沈语棠。

没人在意,直至自己也不甚在意。

然后忽略着忽略着,就习惯了、忘了、开始自己也搞不懂自己。

不敢对视的眼睛,夹袄袖口,蜷紧的手指,沈语棠坐在织机前,仿佛整个人都缩一起,把自己锁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空间。

他从来知道,冲动的宿命是后悔,却不知道,这后悔竟不来自道理,仅是一个不曾抬头、不曾显露的眼神,就让自己的恻隐之心阵痛。

这次是恻隐的同情,下次是什么?

所以冲动的代价究竟还有多少种?

究竟还要冲动多少回,才能领悟冲动,克制冲动?

“语棠,我今天做得不对。我不该那么说沈姐的。”

大概道歉实在没诚意,她摇了摇头,又摇了摇头。

嘴角抻了抻,似乎想笑,却不知怎的,红了眼眶。

以沈语棠自己的标准来说,这显得不礼貌,也不应该给别人添负担,于是偏过头——

一截白净的脖颈赫然出现,在灯光下,陆砚眼前。

色泽像玉,和沈秀娥不同,它没有沾染世俗的泥点,清清白白立于这间屋子,把男人衬得肮脏透了。

此刻,理智终于回归——

既然答应老板娘牺牲一星期时间,就应该预料到挫折、应该顺着老板娘、一起把问题解决了,这才是‘答应’应有的分量。

然而瞧瞧他做了什么:

为了所谓古建师傅的面子,为了宣泄事业无成的愤怒,他仗着体格和所谓男人的傲气,将矛头对准了一对孤儿寡母。

如果世间真有正义,如果世间最正义的律师在场,一定尽全力,让自己得到应有的惩罚吧。

......

田埂边的桑树成排筛束月光,碎银洒在路面,洒在女人脚尖。

她对两旁的稻草垛和远处鱼塘不闻不顾,鞋跟碾过枯桑枝的脆响,往前走。

成片成片的情绪混着生活的酸楚在心里翻涌,可沈秀娥面上不显,甚至扬起了笑:

“阿琴,在家不?”

屋内一阵拖鞋汲地走动,隔着门回了句,“这就来。”

阿琴是李家的媳妇,李家......并不是什么大家,仅仅只是姓李的人家罢了。

但嫁了人以后,村里便会如此称呼一个女人。

男人们不觉得这称呼有什么问题,老人孩子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于是女人们,也渐渐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咣呲!”

“秀娥姐,进来坐,夜钩开始冷了喏!”

名叫阿琴的女人有传统上的朴素,也有传统上的好心,所以沈秀娥总爱和她处,时间久了,关系就如传统街坊邻居那样好了。

女人在围裙上揩了揩手,“不用不用,我就趁着空,过来看看,打个照面就回去的。”

阿琴在里,沈秀娥在外,两人隔着门,嘴里说着不痛不痒的家常话。

所谓家常话便是‘吃了吗、吃得好不好、今天怎么样’——

‘没有重点、没有话题、想一出是一出,可以没有终点、也可以随时打招呼走人’的话。

一阵风吹过,阿琴说:“秀娥姐,要不进来坐会吧。”

沈秀娥却连忙告退,仿佛里面有什么需要避嫌的事物所在:

“不了不了,我就路过,先回了啊,改天给你带定胜糕来吃。”

两人的对话散在夜里,一如无数个没有营养的对话那样散在夜里。

回去的路上,她看着脚下的光亮,又看了看田埂边的将要光秃的桑树——

地面的光,哪里是什么月光呢?

分明是路灯。

......

自己并没有立场,去安慰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

直白了说,此时的言语只会释放关于性的信号,而非真的抚慰。

“语棠,我想了想,二楼的缂丝房还是蛮难改造的,我来这是要赚钱的你知道吧?接下来正好施工不赶,以后你有空的话,继续给我讲讲你学的手艺吧,这对我们大家都有帮助。”

“陆哥,我没有怨你。”

她说的很清楚,比一般女孩在这个时候更坚定,更能挤出气力。

“什么怨不怨的?我在聊赚钱啊、工作啊,要是你让我赚不到钱了,我才会怨你呢!”

他凶狠地说,一如某投资人威胁某电车CEO那样。

“......知道啦,陆哥,你来坐。”

沈语棠在面前起身,她眼里已经有了讲课时的认真,不知是如何调整的。

但此刻男人却多了些保持距离的想法。

“我再搬个板凳,你也坐,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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