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命运巧(2/2)
就算把明星都算上,也必须是杨灵。
“你,确定要听实话?”
“......我不想听的答案也不能说。”
“得,合着这个问题你就自问自答了。”
苏棠的手藏在袖子里,隔着羽绒服锤在他胸前:
“十二点都过了,我还是患者,凭什么不能让我一下......”
前半句的失落,听起来是认真的。
陆砚立马有些后悔刚才没趁玩笑气氛说出她的名字,而现在补一句‘你最美’,无疑只剩敷衍。
“而且......”
“而且什么?”
脚踩到干草地上的声音是沙沙的,近乎无声,而踩在马路上是一步一响,像心跳。
偏是命运巧,今宵障碍尽扫了,惯缩木桶的第欧根尼,也敢壮胆上街晒暖了。
苏棠贴着他的耳朵,怯怯开口:
“她们......都不靠谱,只有我会陪着你。”
车灯由远及近照亮路面,陆砚静立在旁等车到来。
如果爱情是只彩色蝴蝶,那么它美丽的色彩在触碰中掉落,便是宿命般的事情。
这短短的几秒他想了很多:
高飞的鸟、熟黄的麦,有喜有悲。
悲喜叠加,此刻什么都说不了,什么都无法回应,只是轻轻将女孩放下,替她拉开车门。
那一抹含泪的眸光或许是男人的错觉。
就让它是错觉罢。
此后,世间多了一组遗憾,是二十二岁的苏棠遇见了二十八岁的陆砚。
......
杨灵独自坐在墨绿色的绒面沙发上——据说这种颜色会让人心情轻松——对面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播放着一部节奏缓慢的文艺片。
她没看,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指尖无意识地下滑、刷新,思绪已飘去窗外灰白色的天空。
楼上,顾南乔坐在梅兰妮(Menie)的书房里,桌前两杯热可可冒着热气。
这是一间布置得温暖而私密的房间,满墙的书,厚地毯,一盏橘黄色的落地灯在角落亮着。
梅兰妮——一位褐色头发、三十七岁的女性,亦或者说,杨灵的心理医生——就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披着一件深蓝色丝质睡袍,光脚踩在地毯上,姿态放松,但眼神专注。
“我没有感觉她有过激的地方。”
女人微微前倾,从身旁的小几上拿起马克杯,语气带着职业习惯下的冷静与精准:
“那或许是因为你们病情相似?”
“...”
“开个玩笑。”梅兰妮笑了笑,放下杯子,“你很健康,我也认为她很好。事实上,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认为。”
关于不同国家有审美差异这件事,在杨灵里面的差异并不明显。
而只要美貌管用的地方,自己这位闺蜜确实可以很容易获取他人好感。
顾南乔轻咳一下,揉了揉发堵的鼻子: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只有你成为她的爱人,才会逐渐察觉到那份偏激。所以我常说,这类患者很少能走入婚姻。而命运的巧合恰恰在于——他们往往又是最渴望婚姻与稳定生活的一类人。”
此时另一边都一点钟了吧?
她的时差还没倒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这些......我们之前都说过了。”
“是啊,最近两年,我们把能聊的都聊尽了。”
梅兰妮的目光里带着包容:
“情况仍是那个情况,方案还是那套方案——不要欺骗,不要隐瞒,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如果能遇到一个人品可靠的男人......”她顿了顿,摇头道,“概率很小。你知道她上个月刚来时的情形吗?”
“什么情况?你上次只说......她情绪有点不稳定。”
“对,情绪不稳定。我当时没告诉你的是,杨和超市经理发生了争执——她自带了一套砝码秤,去称超市已经标好重量的包装蔬菜。结果一整排称下来,发现每一袋都有误差。”
“......这顶多是消费者维权吧?较真也算做了件好事。”
“不,我亲爱的顾,”梅兰妮注视着她,声音平稳,“那天是我去警察局保释的杨。在中国,这大概会被称作‘寻衅滋事’。幸好上帝保佑,老板只是将她列入黑名单,没有坚持起诉。”
“什么?怎么会......”
杨灵可是从小到大都讲道理的人啊,被人列入黑名单?还差点被起诉?
顾南乔一时语塞,忍不住偏头咳了起来。
对方等她缓过来,才缓缓问道:
“顾,一磅,具体是多重?”
顾南乔报出一个数字。
“那么,比这个数字多出零点一,或少零点一,还能算是一磅吗?”
“你是说......”
“她要求一磅就必须是一磅。多一丝,少一毫,都不行。”梅兰妮轻轻叹息,“简直像个有精神洁癖的极端清教徒......她是不是在感情里受过欺骗?”
有精神洁癖的极端清教徒?
“...”
此中太多孰是孰非参杂,怎是一句两句能轻拿轻放的。
有时候问而不答,便是答了。
“如今靠谱的男人实在太少了。”女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判断,“就她目前的状态,我这边不建议她继续尝试建立任何亲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