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星核育新芽（2/2）

他猛地撑起几乎僵硬麻木的身体，动作急切得近乎狼狈，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株幼苗旁边，双膝再次重重跪倒在地。他不敢用手去触碰，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屏住，生怕自己一丝一毫的气息、一点微弱的力量波动，都会玷污、惊扰或伤害到这脆弱的、如同神迹般的生命。他只是跪在幼苗前，将脸凑得极近，用尽全部的灵魂力量，摒弃所有杂念，去仔细地、颤抖地、带着无比卑微的祈求……感知着这株幼苗散发出的、最本源的气息。

太阴星核本身的极致阴寒……星核熔岩那黯淡的炽热余温……空气中残留的、各种破碎法则的混乱波动……以及……那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如同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断绝、却无比纯净、无比熟悉、与他灵魂深处某个永恒烙印产生着清晰共鸣的……

秦凡的呼吸骤然停滞！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是……是她的气息！

虽然淡薄到了极致，仿佛被清水洗涤了千万遍，与南宫翎原本那如火般炽烈张扬、或如月光般清冷孤傲的鲜明气息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褪去了所有外在属性、所有记忆情感、回归了生命最本源、最纯净状态的……灵机！但这灵机的本质，那最内核的一点独一无二的波动，那与他灵魂深处那个刻骨铭心的印记产生着微弱却确定无疑共鸣的韵律……绝不会错！

这株在毁灭与死寂中破土而出的桃树幼苗，其生命根源，竟然……蕴含着一丝与南宫翎同源的生命印记！

是因为她最后那点真灵粒子融入了天地轮回，而此地又曾是她魂息最后萦绕、并与太阴星力产生过最深刻共鸣的地方，天地灵机交感，阴阳碰撞，于绝境中孕育出了一线生机，才诞生了这株奇迹般的幼苗吗？

它……是她存在的另一种形式的延续？是她留给这冰冷世间、留给他这个满身伤痕之人的……最后一点痕迹与慰藉？还是……那渺茫轮回中，一丝不可预测、充满无限可能的变数与希望？

“翎儿……”

秦凡颤抖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无声地、一遍又一遍地念出这个刻入骨髓的名字。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了所有堤防，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沿着他沾染着血污、尘灰与泪痕的脸颊肆意滑落，一滴又一滴，砸落在幼苗旁边焦黑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又一小片深色的、带着咸涩温度的痕迹。

但这一次，汹涌而出的泪水，不再是纯粹的、足以将人溺毙的绝望与悲痛。

那株在绝对死寂中破土而出的翠绿幼苗，那微弱却顽强到令人心颤的蓬勃生机，那与他灵魂产生清晰共鸣的同源气息，就像一缕撕裂厚重铅云、穿透无尽黑暗的温暖金色阳光，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地照进了他那片被绝望彻底冰封、近乎枯死的心田！

希望！

真正的、看得见、摸得着的、扎根于现实的希望！

虽然它此刻还如此的弱小，如此的渺茫，未来的道路充满了未知与艰险，或许它永远只是一株树苗，或许它需要千年万载才能成长，或许它最终也只是一个美好的象征……但至少，它存在着！它在他眼前生长着！她没有如同feared那样彻底消失于虚无！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屏息凝神地凝视着那株幼苗。看着那两片小小的、在星核黯淡微光下仿佛自带光华、轻轻颤动的碧绿叶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她在对他微笑，那笑容温暖而宁静，带着抚平一切创伤的力量。

桃花林……

她最后留下的那个无声的约定，那个指向不明的词语，是否……也与这株奇迹般诞生的幼苗，有着某种深刻的、他尚未理解的关联？

秦凡缓缓抬起颤抖的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眉心那枚散发着冰冷与寂灭气息的“逆桃印”，一股寒意沁入神魂；随后，他的目光又落回到眼前这株生机盎然、散发着温暖生命力量的幼苗之上。绝望的坚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融、崩解，一种混杂着巨大悲伤、失而复得的剧烈庆幸、以及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如磐石的信念，如同汹涌的岩浆，在他心中奔腾、咆哮、最终沉淀为无比坚定的意志。

无论前路如何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无论那“真正的敌人”是谁，有多么可怕。

无论“桃花林”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地点是幻境还是象征。

他都要活下去。

他要拼尽一切守护这株幼苗，让它茁壮成长。

他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探寻所有的真相，强到足以直面那令无量劫身都讳莫如深的“真正敌人”，强到……足以去跨越生死轮回，实现那个在彼岸许下的、永恒的约定。

他不再颓然，调整姿势，郑重地盘膝坐在了幼苗旁边，如同一位立下永恒誓言的守护者。周身那原本残破紊乱的气息开始主动地、缓缓地收敛、平复，尝试着引导体内残存的力量，去滋养这片土地，去呼应那微弱的生机。神魂的创伤依旧沉重如山，剧痛不时袭来，但一股新生的、更加内敛而强大的力量，正伴随着那株幼苗散发出的勃勃生机，如同溪流汇入江河，在他那破碎的心底深处，悄然萌发、汇聚、壮大。

星核深处，死寂与新生诡异而又和谐地共存。绝望的尽头，希望的种子已然破土，生命的奇迹正在这片废墟之上，无声而坚定地书写着未来的篇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