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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尸陀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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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下缘垂落的彩色鸟羽,不少已被溅出的毒液,腐蚀得发黑卷曲。

她身上那件,缀满各色毒囊的黑色长裙,下摆同样沾满了墨绿色的污迹。

她的双手,戴着一直覆盖到手肘的、用某种坚韧鱼鳔和金属丝,编织的特制手套。

此刻,她正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把细长的银钳。

从一个特制的、内部恒温恒湿的玉盒中,夹取出一小块东西。

那东西只有拇指大小,呈现出一种极其娇嫩的、半透明的粉红色。

它微微搏动着,表面覆盖着,极其细微的、如同初生婴儿绒毛般的白色菌丝。

这是一块活体的、刚刚培育出的,解毒菌母株核心!

瘟娘子屏住呼吸,银钳稳如磐石,缓缓开始移动。

将这块脆弱无比的菌母核心,移向翻滚着恐怖尸毒,和无数金蛊的石槽上方。

她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初生的婴儿,与这地牢的恐怖氛围,格格不入。

“稳住…温度…酸碱…金蛊密度…”她面具下传来压抑的、神经质的低语。

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只有最烈的毒…才能养出…最强的解药…”

菌母核心,距离翻滚的墨绿毒液,只有寸许之遥。

下方那些疯狂的金蛊,似乎感应到了这充满生机的“异物”,游动的速度骤然加快。

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群,在菌母下方汇聚成,一片跃动的金色光斑!

瘟娘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哇——!哇啊——!”出现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刺耳的婴儿啼哭。

猛地从地牢角落,一个铁笼里传来!瘟娘子如同被烙铁烫到,手猛地一抖!

噗通!那块娇嫩的、搏动着的粉红色菌母核心,瞬间脱钳。

掉入了下方翻滚的,墨绿尸毒液中!

“不——!”瘟娘子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如同母兽丧子般的,尖利悲鸣!

落入毒液的菌母核心,如同掉入沸油的雪花,瞬间被墨绿色的浪潮吞噬!

无数金色的“尸陀金蛊”,如同闻到血腥的食人鱼,疯狂地扑了上去!

粉红色的核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黑、侵蚀、分解!

那些娇嫩的白色菌丝,在剧毒和金蛊的啃噬下迅速枯萎、发黑!

仅仅几个呼吸,承载着唯一希望的菌母核心,便彻底消失在,墨绿色的毒液中。

只留下几缕迅速消散的黑色残渣,和更加狂躁的金色光斑!

瘟娘子僵立在石槽边,戴着厚手套的双手死死抓住槽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疫神面具下,传来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和…低低的啜泣?

她猛地扭头,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狂怒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源。

角落里是一个沉重的铁笼!铁笼里,铺着相对干净的稻草。

一个看起来,刚出生不久、瘦小得如同猫崽的婴儿。

正裹在一条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襁褓中。

声嘶力竭地啼哭着,小脸憋得青紫。

婴儿的脖颈处,赫然插着几根细小的银针,连接着透明的鱼鳔软管。

软管另一端,没入一个悬挂在笼外、正不断滴落,淡黄色药液的琉璃瓶。

婴儿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蜡黄。

显然也感染了尸陀瘟,只是被药物,暂时吊住了性命。

他的存在,是瘟娘子培育解毒菌株的“活人皿”。

利用婴儿纯净且充满生机的血液,作为培养基,来中和、引导解毒菌的生长!

每一次菌株的培育和筛选,都需要抽取婴儿的血液,甚至是骨髓作为“药引”!

“哭!哭!就知道哭!”瘟娘子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几步冲到铁笼前。

戴着厚手套的手,狠狠拍在冰冷的铁栏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疫神面具后的声音,因愤怒和绝望,而扭曲变形。

“你的血!你的命!是最后的机会!”

“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菌母…我的菌母…”

她看着笼中,那啼哭不止、奄奄一息的婴儿。

又回头看向石槽中,那翻滚的墨绿色毒液,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缀满毒囊的裙摆,随着她的颤抖,发出细碎的声响,如同毒蛇的鳞片在摩擦。

第四幕:取心血

就在这时,地牢沉重的铁门被推开,慕容昭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一眼就看到了,石槽边僵立的瘟娘子,和笼中啼哭的婴儿。

也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失败的焦糊与绝望的味道。

“又失败了?”慕容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快步走近。

目光扫过石槽中,妖异的金绿色光芒,和笼中奄奄一息的婴儿。

瘟娘子猛地转身,疫神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慕容昭,声音嘶哑而绝望。

“‘尸陀金蛊’…变异了!它们在吞噬尸毒的同时…也在吞噬菌株的生机!”

“普通的菌母…扛不住!最后一块…最后一块核心…被…被这孽种…”

她指向笼中婴儿,手指因愤怒而颤抖,“…给毁了!”

慕容昭走到铁笼边,蹲下身,隔着冰冷的铁栏,看着里面啼哭的婴儿。

婴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哭声微弱了一些。

蜡黄的小脸,转向慕容昭的方向,无神的眼睛茫然地“望”着。

那插在脖颈上的银针和软管,显得如此刺眼。

“你需要什么?”慕容昭的声音,异常平静。

她伸出手指,隔着铁栏,极其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婴儿滚烫的额头。

指尖传来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脉动。

“需要什么?!”瘟娘子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带着哭腔的尖笑。

“需要更‘纯净’的‘皿’!需要未染瘟疫、生机最旺的,婴儿心头热血!”

“需要他们的骨髓做引!需要他们的…啊啊啊!”

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鸟羽面具,声音因极致的痛苦而撕裂。

“…可这样的‘皿’…去哪里找?!邺城的婴儿…”

“要么饿死…要么…也快染上,这该死的瘟病了!”

慕容昭的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

她收回触碰婴儿的手指,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弱的温度。

她缓缓站起身,看向瘟娘子,又看向石槽中,那象征着死亡与绝望的墨绿毒水。

最后,目光落回笼中那啼哭渐弱、如同随时会熄灭的婴儿身上。

“用我的。”慕容昭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地牢。

瘟娘子狂乱的动作猛地僵住,面具后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你…你说什么?”

慕容昭没有看她,而是解开了自己,素纱襦裙的衣襟,露出里面贴身的白色小衣。

她右手捻起一根金针,针尖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

精准地对准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我自幼以百草淬体,又以金针渡厄术激发本源生机,血脉中自蕴抗毒之力。”

“我的心头血,生机之旺,纯净之度,应不逊于任何婴儿。”

她的话语,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唯有那微微颤抖的针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骨髓…亦可取。只要能培育出解药,救邺城…救黄河两岸的生灵。”

“你…你疯了!”瘟娘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带着恐惧。

“取心头血…抽骨髓…你可能会死!就算不死…本源大损,你这辈子也…”

“总好过,所有人一起死!”慕容昭猛地打断她。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手中的金针微微下压,针尖已刺破小衣,一点殷红在素白的衣料上迅速洇开。

“动手!趁我…还未改变主意!”

地牢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石槽中,毒液翻滚的粘腻声响。

还有笼中婴儿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抽泣,以及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瘟娘子看着慕容昭心口,那点刺目的殷红,又看看石槽中,翻滚的墨绿死亡。

再看看铁笼里,那个被她当作“药引”、此刻却如同在,无声控诉的婴儿…

疫神面具下,第一次,流下了滚烫的、混杂着痛苦、羞愧和某种被震撼的泪水。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戴着手套的手,颤抖着伸向,旁边石台。

上面是那柄,边缘带着放血槽的、寒光闪闪的柳叶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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