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断袍决(2/2)
“只要您在,我慕容部便还有希望!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已命人备好快马,精选数十名,绝对忠心的亲卫,就在营外等候!”
慕容垂深吸一口气,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变得锐利而决绝:“好!走!”
他迅速脱下王袍,换上普通将领的服饰,但将那件“金鳞甲”贴身穿上。
拿起“反刃障刀”,看了一眼,生活多年的营帐。
眼中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彻底的冰冷。
他走到慕容楷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楷儿,营中之事,暂且托付于你。尽量周旋,保全自身。”
“告诉将士们…慕容垂,对不住他们了!”
这是无奈的诀别,他这一走,留下的部众,必将受到清洗和打压。
“叔父保重!”慕容楷单膝跪地,声音哽咽,“他日若有机会,楷必率众来投!”
慕容垂不再多言,最后看了一眼,邺城的方向。
那里有他,效忠多年的皇帝兄长,也有欲置他于死地的毒妇和小人。
他猛地转身,掀开帐帘,融入冰冷的夜色之中。
第三幕:血夜路
营外,数十骑精悍的亲卫,早已准备就绪,人人面色凝重。
眼中却充满了,对慕容垂的绝对忠诚,他们都知道,此行九死一生。
慕容垂翻身上马,低喝一声:“走!”
数十骑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脱离大营。
向着与邺城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东南方疾驰而去。
那里是前秦的疆域,是唯一可能接纳他、也是慕容俊势力,难以触及的地方。
然而,慕容评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更快。
或者说,可足浑皇后根本就没打算,让慕容垂活着离开。
他们还没奔出多远,侧后方就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和警哨声!
“慕容垂叛逃!格杀勿论!放箭!别让他们跑了!”
慕容平派出的精锐追兵,已经追了上来。
还有原本就布置在附近、负责“监视”慕容垂部的人员。
那是宇文逸豆归麾下的巫祝骑兵,箭矢如同飞蝗般射来。
“保护大王!”亲卫队长怒吼一声,率领一部分人断后。
亲卫拔打雕翎,与追兵绞杀在一起。
顿时,金属碰撞声、惨叫声、咒骂声,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慕容垂头也不回,伏在马背上,拼命打马狂奔。
他知道,任何迟疑,都可能万劫不复。
“金鳞甲”在奔跑中,发出细微的嗡鸣,鳞片下的“食铁蚁”被激活。
让甲胄变得更加坚韧,偶尔有流箭射中,也被巧妙弹开。
前方又出现一队,拦截的骑兵,打着宇文部的旗帜。
为首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挥洒出一些散发着恶臭的粉末,试图迷惑马匹。
“滚开!”慕容垂眼中厉色一闪,手中“反刃障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并非直接劈砍,而是用刀背的倒钩,巧妙锁住对方刺来的长矛,猛地一拽一旋!
那宇文骑兵,顿时重心不稳,被拖下马来,瞬间被后续的铁蹄踏碎!
他手中的长刀,如同活物,专克各种兵器。
刀镡中,不时射出的骨哨声,更是能干扰敌人的心神。
他毕竟是名震天下的猛将,一旦拼命,寻常兵将难以抵挡。
但追兵源源不断,而且显然得到了死命令,不顾伤亡地疯狂扑来。
慕容垂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血染荒原。
他们且战且走,每一步,都用生命和鲜血铺就。
最危险的一次,一支淬毒的冷箭,几乎贴着他的脸颊飞过。
箭矢上的腥气,让他一阵眩晕。
另一名亲卫用身体,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喷出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慕容垂牙关紧咬,心中充满了,悲愤和屈辱。
想他一生,为燕国东征西讨,立下赫赫战功。
最终竟被逼得,如此狼狈,如同丧家之犬!
第四幕:断袍绝
天色微明时,慕容垂身边,仅剩下不足十骑,人人带伤,坐骑也已是口吐白沫。
身后追兵的喊杀声,暂时远去,但并未停止,显然仍在搜索。
他们暂时躲入一片,废弃的村落残垣中,稍作喘息。
慕容垂看着身边,这些忠诚却伤痕累累的部下,看着他们眼中,残存的信念。
再回想昨夜,惊心动魄的逃亡,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涌上心头。
他脱下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浸透的外袍,露出内里,闪烁着的“金鳞甲”。
他拔出障刀,“嗤啦”一声,割下了一副袍角。
那幅染血的袍角,上面似乎还绣着,大燕王室的徽记。
他将这片袍角,递给一名,伤势较轻的亲卫。
声音沙哑而冰冷:“想办法,把这个…送给慕容俊。”
亲卫一愣,不明所以。
慕容垂的目光,望向邺城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痛苦,有愤怒,有决绝,最终尽数化为,一片冰冷的寒潭。
“告诉他,”慕容垂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风。
“自此以后,慕容垂与慕容燕国…恩断义绝!此生…不复相见!”
这不是告别,这是宣言!是决裂!
他知道,这片染血的断袍,比任何言语,都更能表达他的愤怒和决绝。
这也意味着,他彻底放弃了幻想,踏上了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前路茫茫,该去向何方?唯有东南方的前秦。
可苻健、王猛,又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个落魄来投的敌国亲王?
是机遇,还是另一个深渊?慕容垂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此刻起,他不再是大燕的吴王,他只是慕容垂。
一条被迫离开巢穴,却或许将搅动,更大风云的…困龙。
他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北方,那片承载了他荣耀与伤痛的故土,猛地一抖缰绳。
“走!”十余骑残兵,带着无尽的悲怆与决绝,向着未知的前秦边境,疾驰而去。
身后,那片染血的断袍,如同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和问号,飘落在荒凉的北魏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