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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是朋友 真贱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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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问月鼎又喊了声。

“平浪镇可在您的演算之外?”

先前他在满稻村和暄城遇到麻烦,他爹都很从容,八成是早就算到有一遭。

可这次父亲却方寸大乱,甚至要亲自来看他。

“你离家近一年,有很多事都让我无法预测。”问谨缓缓开口。

“不光是平浪镇,还有青屏山,以及你身边那孩子....都在演算之外。”

只是他发现问月鼎在青屏山遭遇麻烦时,已经太晚了。

他家孩子已经自己解决了麻烦。

想都不想,问月鼎脱口而出:“许逐星,他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问谨坐在他对面,他倒了杯茶,“所以哪怕他的出现在我预料之外,我也不反对你们一道走。”

“卦再准,也不能事事都算到,你已经长大,有自己的主意。”

透过昏黄的光线,问谨的神色温柔。

“以后,爹算不准的卦会更多,你自己判断对错更重要。”

“....其实,我一直想问您。”

喝了口茶,藏着心事的问月鼎搁下茶杯。

“您精通术道,为何最后会成为剑修?”

他父亲比他更爱算卦,事事都喜欢卜卦决定,而且不喜干戈,鲜少拔剑。

“要做宗主,剑修更合适。”

沉默片刻,问谨接话。

“术法多是防患未然,而剑更能力挽狂澜,这也是我要你学剑道的理由。”

“可我修剑道困难,甚至无法让请命服我。”问月鼎看着纳戒。

请命随时随地都可能失控,就像面对黑腾蛇时一样。

今日它的失控帮了他,可到明日,它或许会反噬他。

他轻声道:“在它心里有别的主人。”

问谨不语,只是耐心看着他,等他问出真正想问的话。

“父亲....它原本属于谁?”

他或许只能听到沉默或者搪塞,就和以往一样。

但他必须要问。

“一个回不来的人。”

看向被风吹开一道缝的窗,问谨的眼神有一瞬间飘得很远。

“他不希望你知道他是谁,我不替他说。”

“月儿,天色够晚了。”

收回视线,问谨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平日在宗里这个时辰,你都该睡下了。”

“我此行是分神而来,不能久留。”

“我送父亲。”

问月鼎执意起身。

“别送了,外头冷。”

“记着,你是明鹫宗宗主和副宗主的孩子。”问谨回头,看向和自己外貌相似的年轻人。

“硬气些,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就早点写信回家。”

“孩儿知道。”看着他脸上露出疲惫,问月鼎担忧,“父亲,宗内大阵如今可还好?”

明鹫宗内的阵法用于稳固灵脉,隔几百年就得出点问题。

他离开时,大阵的问题还并不严重,不该让父亲如此分神。

“不过是小事。”问谨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你爹还年轻着,你放心在外头就行,珍惜你遇到的友人,遇到的幸事。”

别像他一样,数百年岁月都用来守着宗门,甚至都没好好看看天修河山。

“是,父亲慢走。”

问月鼎躬身,郑重朝着化为流光的虚影行礼。

丹桂已到将谢的时节。

流光刮起一阵风,在枝头半干的桂花簌簌落下。

问谨往身后看去,桂花树下空无一人,却仿佛出现几道虚影。

他的月儿抱着清儿,跟在举着竹竿到处乱跑的晏儿身后。

“哎呀,下雨啦——”

他的妻子笑吟吟掬起一捧桂花,洒在月儿的头上,月儿撚着桂花给清儿看,逗得女婴咯咯直笑。

一旁的晏儿因为不能闻花粉味,只能躲在娘身后,冲兄长拼命眨眼。

距离他们一家上次赏桂,其实只隔了几年时间而已。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物是人非。

思绪飞去过往,问谨又想到另一件事。

这倒是真的隔得久远,已经过去千年的事。

“阿谨,再见——”

那人背上请命,趁夜逃出宗门。

他看着他落满桂花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那年,他们也和离家的月儿一样,只有十八岁。

和父亲说完话,问月鼎的睡意烟消云散。

其实除了父亲,他还想见见许逐星。

想着许逐星已经睡下,去叨扰不好,他独自走到庭院里散心。

意外地,问月鼎看到许逐星待着的屋还亮着,里面还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屏息凝神走到窗前,他透过窗,看到许逐星背对着他,正在聚精会神给自己换药。

他穿着衣服显得瘦,像是能往哪钻都不费劲,可脱了衣服,后背线条流畅,肌肉精壮。

风里来雨里去,许逐星背上有大大小小不少旧伤,各种武器造成的都有,或深或浅。

考虑到看人更衣不礼貌,问月鼎错开视线,轻敲着窗。

里面的声音停顿了下。

“来了!”

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过去,穿戴整齐的许逐星匆匆将窗推开。

“怎么?”

他被问月鼎这副失落模样吓了一跳,动作一大,虚系着的衣服崩开,露出缠在皮肤上的绑带。

“你今日为何要下水?”

趴在窗边,问月鼎问慌乱系着衣服的许逐星。

“你不是都说了不计较吗?”

许逐星的动作顿了顿,声音放慢了许多。

问月鼎抿嘴不语,脸上带着疲态。

“....抱歉。”

麻烦当头,他和许逐星说着过去了,可真正解决掉麻烦,才发现这事还压在心里。

他的皮肉伤是伤着皮肉,可许逐星的皮肉伤,是皮肉都没了几块。

“想去就去了,哪有什么理由。”

问月鼎不吭声,弄得许逐星愈发地燥。

别人不理他,他乐得清静。

可问月鼎一不吭声,他就不自然地开始急。

布满浑身的绑带害得他系不上外衫,许逐星自暴自弃地松手。

却依旧没敢看问月鼎。

“就,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话嚼在嘴里,和刚喝下去的药一样,加再多糖都发苦发酸。

他不想看问月鼎,可余光却不受控,拼命地试图攥取问月鼎的表情。

问月鼎的唇线依旧绷着,看起来很难过。

心一横,许逐星叹气:“你前些天趁我不在,瞒着我偷偷下水,你当我不知道。”

“你胡来我没说你,你也别和我计较了。”

“我不是怪你...真不是。”

烛火忽明忽灭,问月鼎眼中的火焰跳动。

他轻声呢喃:“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还能做的好些。”

许逐星就不必因不放心他,执意跟来。

许逐星很意外。

他几乎没见过问月鼎说丧气话。

这人太懒,连情绪都懒得往外放,衬得他像没脾气。

他肯和他说这些,是不是代表他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人?

“结束了才计较周不周全,能有多大意思。”

许逐星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有这时间,想想往后的事。”

“对了。”

他灵机一动:“你想不想看红藻在缸里头变成的人长什么样,我可以画给你!”

“过几天吧,你手还没好。”

问月鼎的低迷情绪只持续了很短一会,他脸上重新带上笑。

“你绕一圈进屋来,我现在就画。”许逐星不睬他,自顾自拿起旁边抄药方剩下的纸。

“我本来就是左撇子,我娘给我纠的右手写字画画。”他急着给自己挽尊。

“所以你上次看我右手画画丑,我左手肯定没问题。”

看他兴致勃勃,问月鼎脸上仅剩的丧气烟消云散。

他温声道:“那我过来,你当心些。”

一刻钟后。

粗眉毛,死鱼眼,比天修全境还宽阔的肩膀,萝卜一样的下巴....

“你看,是不是长得和你是有些像!”

举起纸,许逐星自信:“缸里的人脸就长这样。”

看着和他妹妹五岁时乱画一样抽象的画,问月鼎静了片刻,很给面子地委婉道:“...确实....”

一点也不像。

“说实话。”见他一脸为难,许逐星蹙眉。

“我又不是不能听真话。”

“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许逐星脱口而出:“挺好看的。”

他莫名心虚一下,随即理直气壮。

就算都是男人,他也可以单纯欣赏问月鼎的容貌。

满稻村那活尸都觉得问月鼎好看,他怎么就不能觉得。

“你觉得我好看,又觉得画像我。”问月鼎笑着,柳目微弯,“那说明你的画好看。”

许逐星略微思考。

“这还差不多。”

虽然是歪理,但听着舒服就行。

放下不成人样的画像,问月鼎脸上笑意淡了些。

他知道,他是想让他高兴。

“说真的....”

问月鼎认真看向他,诚恳道谢:“许逐星,这一路上多谢你。”

“嘶,大晚上别说这么肉麻的话。”

脊背发麻,许逐星逼着自己同他对视,露出若无其事的笑。

他岔开话:“这都亥时了,你还不困?”

“是有些困。”被他一提醒,问月鼎的眼皮开始打架。

“晚安,明日见。”

“嗯,明日见。”

是夜,子时。

灯火昏黄又暧昧。

“许逐星。”

轻哼声落在他耳边。

许逐星僵硬地转过头,该在隔壁屋呼呼大睡的问月鼎打着哈欠,懒散靠着他的肩膀。

他衣衫半开,玉扣紧紧贴着皮肤,系着玉扣的红绳晃悠。

通过他的视角,甚至能看到薄衫下的红.....

“怎么了?”

见他久久不说话,问月鼎茫然地开口:“你睡不着?”

“你怎么在我....床上?”

许逐星听到自己的声音生硬无比。

一声轻笑,系着菩提的手随意搭在他肩膀上,菩提传出淡淡幽香。

问月鼎毫无征兆地凑上来,定定看着他。

“怎么?”

他们离得很近,他清晰看到他眼下泪痣,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对上他的视线,许逐星身上的燥热退去。

他如坠冰窖。

那双蓝眼睛真挚、温柔,像是鹿一般,又带着点狐的狡黠,却唯独没有任何与情欲有关的感情。

——问月鼎根本不懂这些。

他看到问月鼎的嘴唇轻启,笑得漂亮,笑得无辜,无情地下了判决。

“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

朋友!

大口喘着气,许逐星捂着胸口坐起。

没好的伤被撕扯得生疼,他却浑然不觉。

他身旁只有一件长衫,上面沾了很淡的菩提香——那是问月鼎担心他穿紧身衣物影响伤口恢复,特意给他留的。

狗屁的朋友、兄弟.....

颤抖着手揭开被子,许逐星呼吸骤然急促。

这些天的浑噩早就有解答,不过是他不肯认。

他躲着他的拥抱,他的触碰,他的视线,都是为逃避这个答案。

没有人会对着兄弟有反应。

随着年岁渐长,魔族的身体会愈发重情欲。他不想做魔,在问月鼎之前,从未想过和谁有亲密的接触。

可他还是逃不开诅咒。

啪。

阴沉着脸,他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

真贱。

连做梦都知道他只把他当好友。

却还是能对他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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