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会杀阿爹吗,桃仁酥蓬蒿糕(2/2)
“保密哦,这是我下一个五天计划。”宋显故作神秘地将纸叠好,揣进怀里。
宋济民掩藏掉眼底的疑惑,在宋显的招呼下上床睡觉了。
等听到宋显的呼吸声变重了,宋济民坐起身,跑去将宋显怀里的纸拿了出来,快速临摹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后,就把纸还了回去。
看着宋显毫无戒备的睡颜,宋济民浓密纤长的睫毛在黑夜中颤了又颤。
阿爹,你最好不要让我们失望。
“张大夫,这可太巧了!我们今天正好也要去县城,正愁该怎么去呢,就碰见您了。”宋显带着小儿子爬上骡车,就开心地向张大夫表达感谢。
张大夫笑着应答:“那可真是太巧了,我们真有缘分。”
但没人能注意到,他嘴角笑容的僵硬。
他好想睡懒觉啊,是宋陆远一大早就将他从舒服柔软的被窝里拉出来,吩咐他必须赶骡车送宋显去县城,不然他怎么可能会起来!
宋显坚持要给张大夫车费,张大夫坚持不收,要宋显改日做点好吃的送他就行。
“早听孩子们夸你手艺好,我也馋呢。”
张大夫决定施展了一下小报复,他们让他大早上睡不了觉,那他就要从这俩小虎崽子里们口中抢食吃。
“没问题!张大夫一般都喜欢什么口味的食物?咸的甜的?硬的软的?”
“都行,我不挑食,好吃的我都吃!”张大夫哈哈笑起来了,挥舞鞭子的手都更劲儿了,小小报复一下就是爽。
宋济民轻哼一声,他年轻,他大度,他懒得跟个老头子计较。
到了长水县县衙,在小厮的引领下,宋显和宋济民很顺利地就见到了宋寒承。
俩人进屋的时候,宋寒承正埋首在一摞账册中不停地拨弄算盘。
宋显拉着宋济民到一边等着,不敢打扰宋寒承做事。他把吃食都搬到了桌上,除了有之前允诺宋寒承桃仁酥和蓬蒿糕外,还有宋显做了五香蛋、荠菜饼、糖三角和唐馒头,另还有他腌制两罐小咸菜藠头桔梗。
宋寒拨弄一会儿算盘就装不下去了,因为缕缕飘来的食物香气总是在撩拨他的嗅觉,尤其是里面还带着丝丝蜜甜的味道,让他几乎抗拒不了。
终于,宋寒承休息了。
宋显一边喂宋寒承吃东西,一边关心他的做工状况。
“你初来乍到,衙门内的人都好相处吗累不累?能适应吗?有人欺负你吗?”
宋寒承斯文地咽下口中的桃仁酥,对宋显笑道:“都好,爹爹放心。”
“我放心不下来,我总觉得在衙门做事儿没那么容易。你是不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才这么说?”
宋显为了做不扫兴的父亲,才会等到现在。他盘算着宋寒承刚做账肯定会遇到困难,需要适应,他就可以趁这时候把宋寒承劝回家里。
乱世在衙门里做事太危险了,有几个能善终的?之前那个亭长成泽海就死于非命,到现在死因都没查出来。
“没有受欺负,是真的很好。”宋寒承放轻放缓语调,很耐心地跟宋显解释。
宋济民都没见大哥这么耐心温柔对过他。
他就知道,他在大哥眼里都比不过一块桃仁酥。
倒也无所谓了,因为大哥在他眼里也比不过桃仁酥。大哥哪有桃仁酥甜、酥、香!
宋显追问:“真要继续留在这?”
宋寒承点头,“意已决。”
宋显搓搓手,“那既然这样,咱也不能白干活儿,该利用的人脉资源都利用起来。”
宋寒承:“……”
宋济民:“……”
转变这么快的吗!?
担心隔墙有耳,宋显凑到宋寒承耳边,跟他小声嘀咕了一番。
“你二弟不是说那个县令谢之州是他跟班吗,那让他帮一下忙,应该没什么吧?而且我一开始说的那件事,于他的名声和政绩都有益处,大家算互惠互利。”
宋寒承笑着点点头,表示都没问题,他都可以办到。
宋济民被俩人这神神秘秘的操作弄好奇了,“到底什么事啊?”
“乖,小孩子就别多问了。”宋显揉揉宋济民的脑袋瓜儿。
最近每天都有千两黄金进账的小孩子:“???”
宋寒承毕竟还在当差中,宋显不好太耽误他的时间。交代完该交代的,他就带着宋济民告辞了。
临走时,宋显再三嘱咐宋寒承在衙门做事一定要少说话,多听多思多看。
“遇到麻烦了,别犹豫,第一时间跑路。匕首、白皮树花粉和霹雳弹都随身携带,一定一定要谨记,首先保护好自己。”
宋寒承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嘱咐和关心了。
身边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强大,能应万变,所以都习惯把各种各样难题抛给他来解决,他也习惯了做大家顶梁柱、主心骨。
只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也终究是人,有血有肉,有时也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一处可以停泊的地方,让他可以短暂安心地依靠或休息一下。
“爹爹,我有悄悄话要对大哥说。”
宋济民支走了宋显后,将他昨晚誊抄的那张符号纸交给了宋寒承。
宋寒承看了一眼。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爹爹昨晚画的,很宝贝地揣进怀里,说是他的下一个五天计划。”
“知道了。”宋寒承也将这张纸揣进了怀里。
宋济民不再多言,挥了下手道别,就跟宋显走了。
宋寒承刚回屋,张大夫就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跟着进屋了。
张大夫犹豫了下,对宋寒承道:“他近日往村里跑得勤了,有一名异族男子曾去山谷与他接触过。我觉得公子最初担心的问题可能要发生了。我们用不用使些手段?”
“暂时不用。”
宋寒承看着桌上的桃仁酥,色泽棕黄,火候均匀;还有蓬蒿糕,做成了笔和算盘的形状,一看就知道是专门为他用心而做。
张大夫忧心忡忡:“我跟几名擅治头疾的大夫打听过,失忆的人,尤其是因受外伤刺激昏厥后记忆混乱的人,随时都有可能——”
“你耳聋?”宋寒承忽然擡眸。
张大夫顿时哽住声音,微微躬身,不再多言。
“大哥,我来了!说吧,今天要我杀谁?”
宋陆远兴冲冲跑进屋,发现宋寒承和张大夫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对。
“怎么了?”
张大夫微笑颔首,表示没事。
宋寒承将一张画像交给宋陆远,“城东,喜鹊粮铺。”
“好嘞。”宋陆远开心地把画像往怀里一塞,发现桌上有好吃的,就要伸手去拿。
“爹还没走远。”
宋寒承话语凉飕飕的,言外之意,他敢拿,他就敢告状。
这些吃食,宋陆远在家都吃过,现在跑来抢宋寒承的,宋显知道了肯定教育他。
到时候,宋显说不定会给他来第三次“促膝长谈”。
宋陆远伸出的手转了个弯儿,改为挠头了。
“老二,我知道你性子刚烈,世间事在你眼里非黑即白。那如果有一天,他背叛或算计了你,你会杀他吗?”
杀谁?打大哥是在说阿爹么?
宋陆远惊讶地看向宋寒承,发现他的表情很冷峻。
这下宋陆远非常确定了大哥说的人就是阿爹了。
“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大哥,你在怀疑阿爹?”
宋陆远有些激动地发出二连问,见宋寒承只静默看着他不解释,他急得差点跳脚。
他才吃了阿爹做的桃仁酥啊!能做出那么香甜桃仁酥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或算计他?
“一旦呢,凡事都有例外,意外常常发生。”宋寒承目光逼仄地看着宋陆远,要他一定给出一个答案。
宋陆远嗫嚅了半晌,说话向来干脆利落的他头一次这样犹豫。
宋寒承笑了,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幽深似海的眼眸渐渐归于了平静。
“不省心,但没办法,谁叫我们是家人呢。”
宋陆远满脑子疑问,大哥这是在说啥?突然凭空感慨,突然说些让人不理解的莫名其妙的话!
讲真的,大哥就说点简单的能让他理解的话就那么难吗?
这里缺个爹爹帮他调和一下。
不对,听大哥的意思怎么好像阿爹那边有情况?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怀疑阿爹会作恶?”
“他最近这几天看起来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可疑之处啊,为什么要怀疑他?
他还盘算着赚钱,要买一辆骡车,这样就可以经常来县城看你呢。
我觉得他再怎么样都不会使坏,他要是真想要算计我们兄弟,在这些入口的东西上动手脚太容易了。他做过吗?”
张大夫略作沉思后,不得不点头:“这话倒也在理。”
“张老头,别说废话,是不是你编什么瞎话跟我哥告状了?看我不揍你!”
宋陆远撸起袖子就要朝张大夫的头上打。
门外,手捧着一包孜然肉干的宋显,轻轻退步,转身离开了。
宋显出了衙门,就被人捂住了嘴,拖进巷子里。
“是你。”
沙前埕笑得谄媚,对宋显行了一礼:“刚才多有得罪了,在衙门门口我不便现身。我来问问宋兄弟,调查的怎么样了?用不用我们出力帮忙抓人?”
宋显盯着他看,沙前埕嘿嘿笑着搓手。
“宋兄弟就当行行好,带一带我们呗,或者将我们兄弟介绍到红袖楼去也行。
漂泊不定的江湖生活,我们都不想过了,都想在红袖楼那样的金银窝里找个归宿。拜托了!”
宋显稍作思考后,点了头:“好啊,你今晚就带人在三户村村西面等我。切记,不要节外生枝。”
察觉到异响追出来的宋陆远,在听见俩人的对话后,也轻轻退步,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