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陶盒（2/2）

监护室外，裴晴双眼哭得一片通红。

方归赈与季听奕赶到时，抢救已经结束，老人尚存一息。

裴晴在和医生沟通后，拒绝了所有插管与开刀。

老人内脏衰竭，已无回天之力。

裴晴思来想去，不愿意让姥姥身上插满管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通过机器茍活。

她宁可仅用呼吸机和点滴，小心维持那还未消散的生命直到最后一秒，让姥姥平静地走完一生，哪怕会走得稍早一些。

裴家亲戚不多，此时赶来的人，都在走廊沉闷坐着。

方归赈与裴晴交谈几句，眼看她眼泪溢出，季听奕随手拿出纸巾，朝她递了过去。

结果裴晴接过纸，哭得更凶了。

季听奕平日总在脑子里听九黎哭声凄厉，原本就不喜欢人哭，更不喜欢看女孩子哭。

他说给几人买瓶水，随便找了个由头下楼，打算想想其他办法。

他原本随方归赈来，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裴晴口中，再问出些有关海棠花溪的事。

可裴晴这么难过，他又实在问不出口。

医院楼下，季听奕站在角落，嗅着不远处路人指尖传出烟草香，感叹这世间的不如意，有时真是太多了。

这时，他接到方归赈的电话。

季听奕狐疑接通，开口道：“我才刚刚离开你两分钟。”

方归赈哑然失笑，只道：“你在楼下吗，园林局的工作人员说，在移栽那棵海棠树时，他们在那棵树本来位置的土堆附近挖出了一样东西，不像是别人不要的废品。我已经让他们送过来了，就在门诊入口，我就不下去了，你帮我一起带上来吧。”

季听奕嗅着那烟味，觉得自己有点心痒，他只好一边走远，一边应道：“好，我帮你带上去。”

季听奕一路来到门诊入口，看见一位身穿工作服的人员，手捧着一个由透明密封袋包裹的粉色盒子，站在人群一旁，显得十分突兀。

季听奕朝他走去，一番交流后，将粉盒子拿到手中。

人群之中，盒子刚一入手，季听奕便微微一愣。

他皱眉低头，朝手中看去。

透过透明密封袋，季听奕看出这应当是个粉色的陶土盒子。

整个长方盒身只有巴掌大小，边缘起伏不一，很像是手工制品。

盒子边角坑坑洼洼，显然在出土时受了不少磕碰。

他有些疑惑，因为这盒子一眼看去没什么奇特，也绝对算不上古董。

可这其中，却又充盈着一股熟悉的灵力，与海棠花溪地下的灵力十分相似。

季听奕迟疑片刻，与工作人员道别后，捧着盒子上楼找方归赈。

重症监护室门口，裴晴的心态已经平复很多。

她看向回来的季听奕，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随即，她看到季听奕手中捧着的盒子。

眼看季听奕走到两人身前，那盒子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季听奕晃了晃手里的陶盒，对方归赈道：“这个，就是你要我带上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还不等方归赈开口，裴晴突然开口道：“咦，我姥姥的许愿盒，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季听奕看向自己手中的盒子，不解道：“这是你姥姥的许愿盒？”

裴晴点点头：“这是我小学时上陶土课给我姥姥捏的，她很喜欢，之前都收在衣柜深处。”

方归赈顿了顿，问道：“你多久没在家里见过这东西了？”

裴晴：“……你要这么问的话，的确很多年没见过了，我平日不翻我姥姥的衣柜。”

季听奕看看方归赈，没说话。

方归赈对裴晴道：“海棠花溪前些日子被人偷运走了一棵树，这盒子是从那棵树下的土里挖出来的。”

裴晴：“树下的土里？是我姥姥把它扔了吗？”

方归赈想了想：“有没有可能，不是扔了，而是她故意埋在那里的。”

裴晴神情模糊，回想了片刻。

她道：“是有可能，去年夏天我有一日去公园接她，她手上都是土。”

季听奕有些不解：“这陶土盒子，为什么是‘许愿’盒？”

裴晴：“我小时候看电视剧，跟电视剧女主角学的……那时学校恰好办了陶土体验课，我就捏了一个，回去送给姥姥时，我告诉她这是我捏的许愿盒，她就当宝贝收了许多年。”

季听奕：“她那么大岁数，还信这种小女生的东西？”

“大概是哄着我玩的吧。”裴晴道：“我姥姥人特别好，我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一直相依为命，她特别特别疼我，我说什么都会哄着我。”

季听奕想了想，将手中陶盒往方归赈眼前递了递。

他道：“你先摸一下。”

方归赈不禁奇怪，但还是伸手，隔着那层薄薄的密封层，轻轻触碰陶盒一角。

随即，他眼中异样划过，显然也感觉到了那股微小却精纯的灵力。

比起季听奕的疑惑，方归赈很快回想起，他认得这道灵力。

片刻后，方归赈转看裴晴，认真问道：“这既然是裴老师的许愿盒，那请问，你可以把它打开，让我们看看里面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