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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右十异记(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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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院有古井,水深不可测。李大嘴尝失铜勺于井,以长竿探之,竟不能及底。

某年大旱,井水不涸,反较常日盈溢。夜半时分,常闻井中若有吟啸声,低沉雄浑。

一夕,祝无双汲水,见井中金光闪烁。窥之,乃一金鲤,鳞甲粲然,目如明月。鲤忽人语:“吾乃泾河龙孙,因犯天条,谪居此井。今刑期将满,愿君助我。”

无双惊问:“何以助君?”

鲤曰:“明日午时,有黑衣道人投宿,乃天师钟馗化身。君可求其书‘放’字投井,则吾可脱困。”

无双如其言。次日,果有黑衣道人来,状貌魁伟,腰悬宝剑。无双奉茶,具道其详。道人笑曰:“此龙孙狡黠,然念其困守百年,姑且释之。”遂书符投井。

是夜,雷雨大作,见金龙自井中出,腾空而去。井水遂竭,唯深处隐现明珠一颗,夜放光华。佟掌柜宝之,悬于堂前,可辟邪祟。

【柒·伞中魂】

吕青柠有油纸伞,青竹为骨,素绢为面。每至雨天,辄自开合,若有人持之。

秀才云,此伞乃其亡友遗物。友姓顾,善画,尤工山水。尝游黄山,遇雨,避于古刹,得此伞。归途染疾,临终赠伞与秀才,曰:“伞中有灵,善视之。”

某日雨霁,青柠收伞,忽闻叹息声。视之,见伞面墨迹氤氲,渐成山水,中有书生踽踽独行,状极萧索。

是夜,青柠梦入画中,遇那书生,自云乃南宋画师,因战乱流离,客死异乡。魂魄附于末作之画,后人以其画制伞,遂困于此。

青柠醒,以告其父。秀才感其谊,设案祭拜,欲焚伞释其魂。方举火,伞自开,墨香四溢,现八字:“山河无恙,魂归故里。”遂化青烟去。

翌日,有客自临安来,言西湖畔忽现新坟,碑刻“画师顾恺之墓”,然考其年代,距今数百岁矣。异哉!

【捌·墨猴怨】

吕秀才案头有方砚,色如玄玉,叩之清越。每至深夜,常闻窸窣声,若小鼠啮物。

秀才秉烛窥之,见一墨猴,大如拳,毛色如漆,正在砚中洗浴。见人至,不惊不避,反拱手作揖。

猴自言乃文昌帝君座下墨猴,因偷食仙果,被谪凡间。需侍奉九十九个书生科甲及第,方可返天庭。然所遇皆落第之人,困守砚中三百余载。

秀才怜之,日夜苦读。然命途多舛,屡试不第。猴叹曰:“君非科甲中人,强求无益。吾闻城南有孤儿塾,愿助贫寒学子。”

秀才遂捐资设塾,猴潜往教之。凡经其指点者,多有进益。后塾中出举人三人,秀才十二人。

一夕,猴来辞行:“功德圆满,当归天府。”赠秀才墨锭一方,云:“研此作诗,可得佳句。”言毕,化金光西去。

秀才试之,果文思泉涌。然终不赴试,专意教化,成就人才无数。人谓其得猴仙真传云。

【玖·灯笼怪】

客栈檐下悬七彩琉璃灯,入夜则明,不燃油脂。佟掌柜云,此灯得自西域商贾,能识善恶。

某年元夕,镇中张灯结彩,唯此灯不亮。邢捕头戏曰:“此灯亦知过节,欲休息耶?”

是夜,有盗匪欲劫客栈。方逾墙,琉璃灯骤明,光华如昼,照得盗匪无所遁形。更奇者,灯光如绳,将众盗捆绑结实,待至天明。

自是人皆称神,焚香礼拜者不绝。

白展堂密告余:“此灯乃佛前长明灯化身。昔有高僧,以自身修为点灯,灯油竭而僧坐化。灯感其诚,化为琉璃,游行世间,专惩奸邪。”

余尝观此灯,果见琉璃中有影绰绰,若老僧跌坐。灯光温润,照人如沐春风。噫!佛光普照,岂虚言哉?

【拾·终南幻境】

昔有书生投宿,形貌落魄,唯携一笛。夜半吹笛,声咽欲绝。

祝无双闻而怜之,奉以羹汤。书生感激,曰:“吾乃终南隐士,遭逢乱世,避祸至此。感君厚意,愿献薄技。”

遂取笛吹之,客栈骤变:雕梁画栋化为茅舍竹篱,酒客熙攘变为鹤鹿徜徉。众人惊异,如在仙境。

书生曰:“此乃终南幻境,可暂避尘嚣。”言毕,指间生花,襟袖含云。授无双以《安魂曲》,云可抚慰亡灵。

及旦,书生杳然,唯笛留案上。无双依谱吹奏,果见祝氏先祖现形,含笑致谢。自是客栈再无鬼祟作怪。

后有无心道人过此,见笛惊曰:“此终南吕祖洞箫,何以在此?”众方知书生乃仙家幻化。

噫!红尘之中,竟多异人。若非诚心相待,安得此奇缘?

余寓同福客栈经年,所见异事不止于此。然多恍惚迷离,难究其详。佟掌柜尝笑曰:“客栈虽小,聚天地灵气。诸般怪异,皆由心生。”

白展堂则云:“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但存善念,鬼神亦助。”

今录其可信者十则,以飨同好。至若影卫冤魂、月琴知音等事,前文已具,不复赘述。

异史氏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同福客栈,不过弹丸之地,乃多灵异。或曰物久成精,或曰情挚通神。然观诸怪之中,善者得助,恶者遭惩,岂非天道昭昭耶?昔蒲留仙志怪,今余效颦,虽文采不逮,亦欲明因果劝善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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