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岭紫雾迷踪(1/2)
妈的!七侠镇这破地方是被下了咒还是咋地?
走了八百里山路,脚底板磨出三个水泡,结果映入眼帘的还是这破街烂巷。
青石板路坑坑洼洼像被狗啃过,空气里飘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儿——像是馊掉的馒头混着驴粪蛋子,再掺点不知道谁家腌菜坛子漏出来的酸水,熏得我脑仁发疼。
同福客栈就杵在街尽头,两盏灯笼耷拉着,红绸子褪得发灰,风一吹就晃悠,活像两个快咽气的老烟鬼。
我本来是奔着传闻里的“忘忧香”来的,据说那玩意儿能让人忘了最疼的事儿,比他妈蒙汗药还管用,可真站在这儿,我忽然有点怀疑——就这破客栈,能藏着那么金贵的东西?
里头比我想象的还乱。
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娘们正叉着腰训人,一口陕西话裹着唾沫星子乱飞,怒斥:“展堂!你再敢偷懒,这个月月钱就扣光,扣到你连买糖人的钱都没有!”
旁边一个白脸汉子靠着柜台,手插在袖子里,嬉皮笑脸地辩解:“湘玉,你这就不讲理了,我刚歇了没半柱香,再说了,咱客栈这生意,除了那几位熟客,还有谁来?”
我正愣神,一个穿着粉布衫的姑娘“咚”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嗓门亮得能震碎窗户纸,怒斥:“老白你少找借口!刚才还看见你跟大嘴在厨房偷啃鸡腿,别以为我不知道!”
那白脸汉子——哦,应该是老白——立刻变脸,赔笑着辩解:“芙妹,你这可冤枉我了,那鸡腿是大嘴硬塞给我的,我本来想给你留着的。”
姑娘旁边戴眼镜的书生赶紧点头附和,眯眼整了整眼镜:“对对对,小郭,老白他一片苦心,你可别错怪好人。”
姑娘瞪着书生吐槽:“吕秀才!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上次你给我写的情诗,还不如大嘴的菜谱通顺!”
我看得直咧嘴,这哪儿是客栈,分明是个戏台子,还是没剧本的那种,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又偏偏能凑到一块儿瞎闹腾。
正想咳嗽一声引起注意,一个穿着蓝布衫的姑娘端着茶壶走过来,笑盈盈地询问:“这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儿有上好的客房,还有大嘴哥做的招牌菜,就是……味道有点上头。”
这姑娘说话温温柔柔的,看着倒像个正常人,后来我才知道,她叫祝无双,是老白的师妹,也是这客栈里唯一有点“服务意识”的人——虽然这点意识经常被其他人带偏。
“我不住店,也不打尖。”我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显得正经点开口:“我找一样东西,叫忘忧香。听说你们这儿有。”
这话一出,客栈里瞬间安静了。
佟湘玉停下了追打莫小贝的脚步,老白松开了搂着小贝的手,小郭收起了桌上的拳头,秀才眯了眯眼,大嘴忘了抱怨他的胡萝卜,连莫小贝都停下了挥舞的树枝,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忘忧香?”佟湘玉皱着眉头,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盘问:“客官,你听谁说我们这儿有这东西?”
“江湖上都在传。”我扯了个谎回应:“说同福客栈藏着一种香,能让人忘记所有烦恼,不管是丢了钱还是死了爹,一闻就啥都忘了。”
老白嗤笑一声,靠在柜台上打趣:“这位兄弟,你怕不是听评书听多了?还忘忧香,我看是‘忘命香’还差不多,真有这东西,我们早自己用了,还轮得到你?”
小郭跟着附和:“就是!要是有这香,我早让秀才忘了他那些破书,天天陪我练武功——虽然我现在也不咋练了。”
秀才急了,抿着嘴反驳:“芙妹!读书是大事,怎么能忘?再说了,哲学能让人明辨是非,比那什么香管用多了。”
“你闭嘴!”小郭和佟湘玉异口同声地呵斥。
秀才立马蔫了,缩着脖子不敢说话。
我有点懵,这剧情不对啊?
按道理来说,听到我找这么金贵的东西,要么应该警惕,要么应该装傻,怎么这群人直接就否定了?
难道那算卦的骗我?
可我已经花光了身上最后一点盘缠,要是找不到忘忧香,我就得饿死在这七侠镇了。
“不可能,”我咬着牙坚持:“那算卦的说得有鼻子有眼,说这忘忧香是你们客栈祖传的,藏在掌柜的房间里,只有遇到有缘人才能拿出来。”
我故意往“祖传”“有缘人”上靠,心想江湖人不都吃这一套吗?
没想到佟湘玉一听就乐了,拍着大腿笑骂:“额的个神啊!还祖传的?额爷爷是卖豆腐的,额爹是种地的,哪儿来的祖传忘忧香?再说了,有缘人?额看你是缺心眼的人!”
老白跟着起哄打趣:“就是,兄弟,听哥一句劝,赶紧找个地方洗洗睡,别在这儿做梦了,真有这香,我先让湘玉忘了扣我月钱这事儿。”
莫小贝突然举起手追问:“小郭姐姐,忘忧香是不是能让我忘了先生布置的作业?要是能,我帮他找!”
小郭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吐槽:“你就知道玩!作业能忘,先生的戒尺可忘不了!”
我看着这群人插科打诨,心里又急又气,忍不住爆了粗口质问:“他娘的!你们到底有没有?没有我就走,别在这儿浪费老子时间!”
这话一出口,客栈里又安静了,佟湘玉的脸沉了下来警告:“客官,说话客气点!我们同福客栈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你要是再骂人,额可就不客气了!”
老白也收起了嬉皮笑脸,手悄悄放在了腰间,那架势像是随时要动手——虽然我后来知道,他那是习惯性动作,真遇到事儿跑得比谁都快。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秀才突然站了起来,抿着唇一本正经地劝解:“这位兄台,且慢。虽然我们客栈没有忘忧香,但我认为,忘记烦恼并非良策。苏格拉底曾说,未经审视的人生是不值得过的,烦恼也是人生的一部分,我们应该正视它,而非逃避它。”
我瞪着他,心里想:这他妈谁啊?
我找香呢,你跟我讲苏格拉底?
怕不是个书呆子?
小郭一脚踹在秀才的凳子上怒斥:“吕秀才!你能不能说点人话?人家找香,你跟人家讲大道理,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排山倒海的厉害?”
秀才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只是想帮他嘛……”
祝无双赶紧打圆场劝慰:“客官,您先消消气,或许是传闻有误。您要是实在有急事,不如跟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能帮您想办法。”
无双这话倒是说到了我心坎里,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桌子旁倾诉:“算了,跟你们说说也无妨。我妹妹得了一种怪病,天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就盯着天花板哭,问她啥也不说,大夫说她是心里有事儿,解不开这个结,迟早得拖死。我听人说忘忧香能让人忘了伤心事,就想来碰碰运气。”
佟湘玉的脸色缓和了些,坐在我对面追问:“原来是这样。那你妹妹到底遇到啥事儿了?”
我挠着头回应:“我也不知道。她从小就跟我相依为命,上个月我出去跑货,让她在家等着,结果回来就变成这样了,邻居说她好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莫小贝突然凑过来猜测:“是不是丢了玩具?我上次丢了我的布娃娃,也哭了好几天,后来白大哥帮我找回来了,我就好了。”
我摇着头否认:“应该不是,她都十八岁了,哪还会为玩具哭。”
大嘴插嘴猜测:“那是不是丢了钱?我上次丢了掌柜的让我买米的钱,也吓得好几天没睡好,后来还是秀才帮我凑上的。”
我又摇着头否认:“也不是,我给她留的钱都在。”
老白摸着下巴推测:“会不会是被人欺负了?比如遇到了山贼?”
小郭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要是遇到山贼,我帮她报仇!排山倒海一出,保证让那些山贼哭爹喊娘!”
我还是摇着头否认:“邻居说没看到她出门,应该不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没一个说到点子上,我听得头都大了,心想这客栈的人果然都是奇葩,除了瞎闹腾啥也不会。
正想站起来走,佟湘玉突然提议:“额有个主意。你先在我们客栈住下来,慢慢打听忘忧香的事儿,房钱嘛……你要是实在没钱,就帮我们干活抵债,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心想这掌柜的是不是傻?
我一个陌生人,她就让我住下来?
不怕我是坏人?
老白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宽慰:“兄弟,你放心,我们这儿虽然乱,但安全得很,再说了,就你这身板,想干坏事也干不成。”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瘦得跟竹竿似的胳膊,确实没啥威慑力。
“行吧。”我叹了口气询问:“那我能干点啥?”
佟湘玉指了指院子里的柴火吩咐:“先把那些柴火劈了,再把客栈的桌子椅子擦一遍,晚上帮大嘴择菜。对了,不准偷懒,额会盯着你的!”
老白连忙补充:“还有,不准跟小贝抢零食,不准跟秀才讨论哲学,不准跟小郭学武功,不准……”
“行了展堂!”佟湘玉打断他催促:“说那么多干啥,让他先干活!”
我心里暗骂:他娘的,这哪是住店,这是当苦力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我就在同福客栈当起了苦力。
每天天不亮就被佟湘玉喊起来劈柴,那柴火硬得跟石头似的,劈得我胳膊酸痛;然后擦桌子椅子,那些桌子上的油污跟胶水似的,擦半天都擦不干净;晚上还要帮大嘴择菜,大嘴那菜买的,烂叶子比好叶子还多,择完菜我手上全是泥。
期间也没闲着打听忘忧香的事儿,可问来问去,要么是被秀才讲哲学,要么是被小郭吐槽,要么是被老白忽悠,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倒是跟客栈里的人混熟了些,知道了佟湘玉虽然抠门,但心地不坏,上次大嘴娘生病,她偷偷给了大嘴五十两银子;
知道了老白以前是盗圣,现在改邪归正,就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知道了小郭以前是郭巨侠的女儿,娇生惯养,来到客栈后才慢慢学会吃苦;
知道了秀才虽然书呆子,但对小郭是真心的,为了她,连祖传的地契都差点卖了;
知道了大嘴虽然做饭难吃,但人很实在,谁有困难他都愿意帮忙;
知道了无双温柔善良,就是有点缺爱,总想着找个好人家;
知道了莫小贝是佟湘玉的侄子,调皮捣蛋,但很讲义气。
这天晚上,我劈完柴,坐在院子里抽烟,心里正郁闷,无双端着一碗水走过来,递到我手里劝慰:“陈大哥,喝点水吧,看你累的。”
我接过水喝了一口,低声道谢。
无双坐在我旁边,犹豫了半天开口透露:“陈大哥,其实……我知道一点关于‘忘忧香’的事儿。”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身子追问:“真的?你快说说!”
无双点点头回应:“我小时候跟着师兄在葵花派,听师父说过,有一种香叫‘忆魂香’,跟你说的忘忧香有点像,但作用刚好相反,忘忧香是让人忘记,忆魂香是让人想起。师父说,这两种香其实是同一种原料做的,只是配比不同,而且这种原料很稀有,只有七侠镇西边的黑风岭才有。”
我心里一动:“那你知道怎么制作忘忧香吗?”
无双摇着头解释:“不知道,师父说这种香太危险,容易让人走火入魔,就没教我们。而且黑风岭那地方,常年云雾缭绕,还有野兽出没,很少有人敢去。”
我琢磨着,不管怎么样,总得去黑风岭看看,就算找不到原料,也算是试过了,总比在客栈里当苦力强。
第二天一早,我就跟佟湘玉说了要去黑风岭的事儿,佟湘玉一听就急了劝阻:“黑风岭那地方多危险啊!你去了要是出事,额可不负责任!”
老白也跟着劝:“兄弟,听哥一句劝,别去了,那地方邪乎得很,以前有个猎户进去,再也没出来过。”
小郭主动请缨:“要不我陪你去?我武功高强,遇到野兽我帮你打!”
秀才赶紧拉住她,皱着眉劝阻:“芙妹,不行啊,黑风岭太危险了,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办?”
小郭斜睨了他一眼反驳:“你放心,我死不了!”
佟湘玉想了想提议:“要不这样,让展堂跟你一起去,他经验丰富,遇到事儿也能应付。”
老白一听就不干了推辞:“湘玉,我不去!我都改邪归正了,再也不想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了!”
佟湘玉眼睛一瞪威胁:“你去不去?不去这个月月钱扣光!”
老白立马怂了答应:“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白就出发去黑风岭。
一路上,老白絮絮叨叨个没完抱怨:“兄弟,你说你这是图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忘忧香,把命都搭上了值得吗?”
我没理他,心里只想着找到原料,制作出忘忧香,救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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