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逃七年之痒(2/2)
“让他们等着。”晏辰笑了笑,然后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石臼里的青苔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也在笑着。
七年前的错位,七年后的误解,好像都在这一刻,被风吹散了。
阿楚想起昨晚做的梦。
梦里她又在碾槐花,药杵很重,她却不觉得累。
他站在旁边,帮她擦汗,眼里的光,比石臼里的槐花还亮。
原来,有些东西,从来都没变过。
只是被生活的尘埃,暂时遮住了而已。
“我们回家吧。”阿楚说。
“好。”晏辰牵着她的手,转身朝门口走去。
门外的摄像机还在工作,主持人和工作人员都在安静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走到门口时,阿楚忽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石臼。
“改天,我们来把这里打扫干净吧。”她说。
“好。”晏辰握紧她的手,“再买些新的槐花,我们一起碾。”
阿楚笑了,眼角的泪还没干,却像落了满地的槐花,甜得让人心里发暖。
原来,七年之痒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忘了最初为什么会在一起。
而他们,幸好还记得。
记得石臼里的槐花,记得药杵上的温度,记得那个在药铺里,吓得蹦起来的自己,和那个站在门口,眼里藏着温柔的他。
车开回摄影棚时,阳光正好。
阿楚靠在晏辰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槐花香。
她想起七年前,他说“有我在”。
七年后,他依然做到了。
“晏辰,”她轻声说,“我们再生个孩子吧。”
晏辰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好。”他说,声音里带着笑意,“让他也来碾槐花。”
阿楚笑着打了他一下,却被他握住手,紧紧地攥在掌心。
摄像机还在转动,记录着这一切。
但他们都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故事,不再需要镜头来证明。
因为爱,从来都在心里,在每一个眼神,每一次牵手,每一粒不经意掉落的槐花里。
永不褪色。
回到摄影棚时,夕阳正斜斜地从百叶窗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光斑。
阿楚的手还被晏辰攥在掌心,掌心的汗濡湿了指缝,两人却都没有松开的意思。
主持人看着他们交握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换上更温和的笑意。
“看来药铺之行,让两位有了新的想法?”
晏辰将阿楚的手轻轻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
阿楚的脸颊泛起薄红,却没有挣开,只是用另一只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是。”晏辰的声音比上午柔和了许多,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有些事,确实该说开。”
观众席上传来低低的议论声。
摄像机镜头拉近,对准他们交握的手上——阿楚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素圈银戒,那是七年前晏辰用第一笔俸禄给她打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
“我们收到另一封邮件,”主持人拿出卡片,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说晏先生每年三月初三,都会独自去城南的月老庙?”
阿楚猛地抬头看晏辰。
三月初三是她的生辰。
她以为他每年这天要么在书房看账,要么去外地巡查,却从不知道他会去月老庙。
晏辰的耳尖微微泛红。
这个秘密,他藏了七年。
“是。”他没有隐瞒,目光落在阿楚惊讶的脸上,“每年都去。”
“求什么?”主持人追问,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晏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而清晰。
“求月老,让我夫人这一年,少生点气,多笑一笑。”
阿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想起每年生辰,他总会送她一支新做的槐花簪子,却从不说祝福的话,只淡淡一句“生辰吉乐”。
原来那些沉默的背后,藏着这样笨拙的温柔。
观众席上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带着善意的暖意。
弹幕此刻正疯狂滚动:
【救命!这是什么口是心非的霸总!】
【七年每年都去?我不信有人能拒绝这种细节!】
【前面的别酸,你家那位能记住你生日就不错了】
【所以分房睡是为了什么?我看这明明是热恋期!】
【只有我注意到晏总耳尖红了吗?好纯情!】
阿楚看着弹幕,忽然笑了,眼角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清晰。
“你求的签,准吗?”她轻声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
晏辰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前六年都不准。”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今年刚求的,还不知道。”
阿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今年的三月初三,她正和他冷战,分房睡的第二个月。
那天她故意在书房待到深夜,想等他回来,却只等到他助理送来的一个礼盒——里面是支金步摇,不是她喜欢的槐花样式。
她当时气得把步摇扔在地上,现在想来,他那天或许是刚从月老庙回来,带着一身香火味,却不敢在她面前显露半分。
“那支金步摇,”阿楚咬着唇,声音有些含糊,“是你买的?”
晏辰点点头。
“首饰铺的老板说,今年流行这个款式。”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懊恼,“我不懂这些,就……”
“我喜欢槐花。”阿楚打断他,声音软软的,“七年前就喜欢,现在也喜欢。”
晏辰的眼神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
“我知道了。”他握紧她的手,“明年三月初三,我亲手给你做一支。”
阿楚想起七年前,他笨手笨脚地用槐树枝给她编花环,被刺扎得满手是血,却还是笑得一脸得意。
那时的他,明明是个连鞋带都要丫鬟系的大少爷,却愿意为她做这些粗活。
“你会做吗?”她故意逗他,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晏辰的脸微微一僵。
他确实不会,连打个结都要琢磨半天。
观众席上爆发出善意的笑声。
主持人笑着打圆场:“看来晏先生需要恶补一下手工课了。”
晏辰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到阿楚面前。
布包是用深蓝色的粗布缝的,针脚歪歪扭扭,一看就是男人的手艺。
阿楚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堆晒干的槐花瓣,还有几颗圆润的槐米。
“上周去布庄那天,路过老槐树,捡的。”晏辰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想着……你或许能用得上。”
阿楚的眼眶又红了。
她想起上周三,他从外面回来时,皮鞋上沾着不少泥土,裤脚还勾着几片槐树叶。
她当时只觉得烦躁,根本没多想。
原来他不是去见苏小姐谈情说爱,是去给她捡槐花瓣了。
弹幕再次刷屏:
【我收回之前的话!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七年了还记着对方喜欢什么,我哭死!】
【苏小姐:终究是我错付了(不是)】
【步摇:我只是个工具人】
【快!给我锁死!钥匙我吞了!】
“其实,”阿楚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也有东西给你。”
她从旗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塞到晏辰手里。
“这是我用去年的槐米做的安神茶。”她的声音很轻,“你最近总失眠,睡前喝一点,会好点。”
晏辰握着温热的瓷瓶,指尖微微颤抖。
他确实失眠,从分房睡那天起。
夜里总能听到她房间传来压抑的咳嗽声,他想去看看,却又怕她嫌他烦。
只能坐在书房,一杯接一杯地喝浓茶,直到天快亮才敢合眼。
这些事,他没告诉任何人。
却没想到,她都知道。
“谢谢。”晏辰的声音有些沙哑,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主持人看着眼前的场景,眼里满是欣慰。
“看来两位之间,有很多误会,也有很多没说出口的关心。”她拿出最后一张卡片,“最后一个问题,节目组收到消息,说两位已经在商量……离婚?”
这个问题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刚才温馨的氛围。
阿楚的脸色白了白。
离婚这两个字,她确实在心里想过无数次,尤其是在看到那支红宝石发簪的时候。
她甚至偷偷找过律师,问过财产分割的事。
晏辰的手指猛地收紧,瓷瓶硌得掌心生疼。
他也听过风声,说她在和娘家商量,要回药铺那边住。
他以为她是真的不想过了。
摄影棚里静得能听到摄像机转动的声音。
阿楚看着晏辰紧绷的侧脸,忽然笑了,带着一丝释然的轻松。
“以前想过。”她坦诚地说,目光坦然地迎上晏辰惊讶的视线,“但现在,不想了。”
晏辰猛地转头看她,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
他以为她会否认,或者沉默。
却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阿楚拿起他手里的布包,将槐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清香四溢。
“因为有人告诉我,药杵里藏着糖。”她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揉碎的星光,“我想尝尝,一直甜下去是什么滋味。”
晏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胀胀的。
他伸出手,轻轻将阿楚揽进怀里。
这个拥抱来得猝不及防,却又像是等了很久很久。
阿楚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七年前在药铺门口,他第一次抱她时一模一样。
“会一直甜下去的。”晏辰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坚定的承诺,“我保证。”
观众席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弹幕已经刷成了一片红色:
【啊啊啊啊啊抱了!】
【我宣布这是年度最佳复婚现场(虽然没离)】
【槐花cp锁死!谁反对谁就是不懂爱!】
【救命!我的眼泪不值钱!】
【导演快加钱!这对必须hE!】
主持人擦了擦眼角,笑着说:“看来我们今天的节目,有了一个圆满的开始。”
她顿了顿,看向紧紧相拥的两人。
“接下来,节目组会安排两位去七年前定亲的客栈住三天,重温一下定亲时的场景,两位愿意吗?”
晏辰松开阿楚,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你想去吗?”他问她,眼神里满是尊重。
阿楚看着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想。”她的声音清脆,像风铃在风中歌唱,“去哪都想。”
晏辰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
观众席上爆发出更响亮的笑声和掌声。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像一幅温暖的画。
摄像机还在继续工作,记录着这一切。
但阿楚和晏辰都知道,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为了节目而表演。
他们是在重新学习,如何去爱一个人,如何在七年的柴米油盐里,找回最初的心动和勇气。
就像那粒掉在地板上的槐花瓣,即使被遗忘在角落,也依然能在阳光下,散发出属于自己的芬芳。
车离开摄影棚时,月亮已经悄悄爬上树梢。
阿楚靠在晏辰的肩膀上,手里把玩着那个装着槐花瓣的布包。
“你知道吗?”她忽然开口,“陈婶走前,拉着我的手说,你们男人啊,就像药引子,看着没用,其实少了哪味都不行。”
晏辰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肩膀传到阿楚的心上。
“那你觉得,我是哪味药引子?”
“是甘草。”阿楚想了想,认真地说,“看着不起眼,却能调和所有的苦。”
晏辰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那你就是蜂蜜。”他说,“没有你,再甜的药,也咽不下去。”
阿楚笑着捶了他一下,却被他反手握住,十指紧扣。
车窗外的夜景流光溢彩,像打翻了的珠宝盒。
七年前,他们在这里交换灵魂,跌跌撞撞地走进彼此的生命。
七年后,他们在这里解开误会,小心翼翼地重新拥抱彼此。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有误解,有争吵,有七年之痒的疲惫。
但只要心里还藏着当初的那份甜,就总能在尘埃里,找出属于彼此的那粒糖。
就像此刻,阿楚的指尖沾着槐花香,晏辰的掌心握着安神茶。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