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寓言故事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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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苔藓气味裹着月光扑面而来。

阿楚打了个哈欠,踢开脚边一块湿滑的鹅卵石。

“晏辰,看那口井。”

晏辰正举着紫外线手电筒检查树皮上的菌类,闻言转头。

井口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十几只金毛碧眼的猴子正围着井沿探头探脑。

“《猴子捞月》,经典中的经典。”晏辰关掉手电,把设备塞回防水背包,“还记得剧情不?”

阿楚踮脚往井里瞅,水面映着一轮破碎的月亮。

“当然,这群傻猴以为月亮掉井里了,要组队捞呢。”

她刚说完,领头的老猴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其他猴子立刻像接到军令,一只只首尾相接挂成一串,最底下那只的爪子眼看就要碰到水面。

“快快快,阻止它们啊!”阿楚拽着晏辰的胳膊摇晃,“月亮在天上呢,这不是白费力气吗?”

晏辰按住她的手,从背包里掏出望远镜递给她。

“你看天上。”

阿楚举起望远镜,镜头里的月亮圆得像枚银币,正安静地悬在墨蓝色天鹅绒上。

“这不挺亮堂的吗?它们瞎啊?”

老猴似乎听见了她的话,猛地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闪着精光。

“人类,休要聒噪!”老猴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苍老的威严,“月亮仙子落入井中,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阿楚张了张嘴,忽然噗嗤笑出声。

“晏辰,它还知道‘坐视不理’呢,文化猴啊。”

晏辰从背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对着月亮调整角度。

一道银白色的光斑突然出现在老猴面前的地面上。

“你看,这是月亮的影子。”晏辰的声音平稳温和,“井里的也是影子,真正的月亮在天上好好挂着。”

老猴警惕地盯着地面上的光斑,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胡言乱语!”它猛地挥手拍散光斑,“天上的是月亮仙子的分身,井里的才是本体!”

挂在半空的猴群顿时发出附和的尖叫。

最底下的小猴子急得抓耳挠腮,爪子在水面划出一圈圈涟漪。

“完了完了,月亮仙子要被搅碎了!”

阿楚捂住额头,突然压低声音对晏辰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夏虫不可语冰’了。”

晏辰轻笑一声,从背包里掏出个便携式投影仪。

“试试这个。”

他快速调试着设备,几秒钟后,一轮比井口倒影大十倍的月亮突然投射在对面的岩壁上。

猴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猴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岩壁上的“超级月亮”,连挂在半空的都忘了摇晃。

老猴的胡须微微颤抖,突然对着投影扑通跪下。

“月亮仙子显灵了!”它对着岩壁连连叩首,“仙子息怒,我等这就退下!”

猴群如梦初醒,纷纷四散奔逃,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里。

阿楚举着望远镜目送它们离开,突然咦了一声。

“最底下那只小猴子,好像把什么东西塞进怀里了?”

晏辰走到井边,借着月光往水里看。

水面除了月亮的倒影,还漂浮着几片荷叶。

“可能是捡了片好看的叶子吧。”他弯腰拾起一块扁平的石头,“不过这老猴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阿楚凑过来,鼻尖差点碰到他的肩膀。

“它说井里的是本体,天上的是分身。”晏辰用石头轻轻敲击井沿,“寻常猴子哪有这么清晰的逻辑?”

阿楚突然拍了下手。

“对啊!就像有人教过它似的!”

这时,井里突然传来“咕咚”一声。

不是石头落水的声音,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翻身。

晏辰眼神一凛,从背包里取出夜视仪戴上。

“阿楚,后退三步。”

阿楚乖乖照做,看着晏辰从背包侧袋抽出一根伸缩棒。

井水里的月亮倒影突然剧烈晃动起来。

一只布满青苔的爪子猛地从水里探出来,死死抓住了井沿。

阿楚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说了句“holycrap”。

那爪子的主人慢慢爬上来,竟然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浑身湿淋淋的,怀里紧紧抱着个陶罐。

“你们是谁?”少年警惕地看着他们,怀里的陶罐还在滴水。

晏辰收起伸缩棒,指了指天上的月亮。

“路过的旅人,看你从井里出来,以为是失足落水了。”

少年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陶罐,突然往井里瞥了一眼。

“这井里……没有月亮仙子。”他的声音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沉稳,“只有这个。”

他打开陶罐,里面装着半罐银色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

“这是什么?”阿楚好奇地凑近,“月光精华?”

少年突然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算是吧。”他重新盖好陶罐,“老猴王说,收集够七七四十九罐,就能让月亮永远留在我们山谷里。”

晏辰突然明白过来。

“所以你们不是要捞月亮,是在收集这个?”

少年点点头,往树林深处望了一眼。

“老猴王年轻时见过月食,以为月亮被天狗吃了,从那以后就总怕月亮会消失。”他掂了掂陶罐,“这些液体是雨水混着晨露,在月光下晒足七天形成的,其实没什么用。”

阿楚忍不住叹气。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但它能让老猴王安心。”少年把陶罐藏进怀里,“就像人类会拜神求佛一样,总得有点念想。”

他说完,对他们拱了拱手,转身钻进树林。

阿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影里,突然笑出声。

“原来我们才是多管闲事的。”

晏辰搂住她的肩膀,往相反方向走去。

“至少知道了猴子捞月的真相。”他低头看了眼腕表,“而且我刚才用夜视仪看到,井底有个暗门。”

阿楚眼睛一亮。

“暗门?通向哪里?”

“不知道。”晏辰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这故事,显然比我们知道的复杂多了。”

远处传来老猴的嘶叫声,似乎在催促同伴们集合。

阿楚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突然哼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晏辰配合地打起响指伴奏。

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后投下斑驳的影子。

晨雾还没散尽,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吵闹声。

阿楚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棵老槐树下的吊床上。

晏辰正举着相机,对着院子中央拍照。

院子里站着十几个穿着粗麻布衣服的人,围着一个戴头巾的老者争论不休。

“狙公,昨天说的是早上三颗栗子,晚上四颗!”一个络腮胡男人急得脸红脖子粗。

被称为狙公的老者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我今日改主意了,早上四颗,晚上三颗,总数不是一样吗?”

“那能一样吗?”另一个瘦高个跳起来,“早上吃得多才有力气干活啊!”

阿楚打了个哈欠,从吊床上翻身下来。

“《朝三暮四》,这老爷子玩文字游戏有一手啊。”

晏辰放下相机,递给她一瓶冰镇豆浆。

“刚从背包里拿出来的,还凉着。”

阿楚吸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

“狙公这招,放在现代就是典型的薪酬结构调整,换汤不换药。”

院子里的争论还在继续,吵得像菜市场。

狙公突然提高声音:“既然你们不乐意,那我还是按昨天说的,早上三颗,晚上四颗如何?”

刚才还怒气冲冲的众人立刻喜笑颜开。

“这还差不多!狙公英明!”

阿楚差点把豆浆喷出来。

“不是吧?这就被骗了?”她拉着晏辰躲到槐树后面,“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晏辰正调试着微型录音笔,闻言轻笑一声。

“这不是数学问题,是心理问题。”他指了指那些人脸上的表情,“他们觉得早上多一颗,就是占了便宜。”

狙公转身回屋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槐树方向。

阿楚赶紧捂住嘴,拉着晏辰蹲得更低。

等狙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那些人也渐渐散去,各自干活去了。

阿楚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站起来。

“他刚才是不是看到我们了?”

晏辰收起录音笔,走到院子中央。

地上散落着几颗栗子壳,还有一些没吃完的野果。

“不像普通农户会吃的东西。”他捡起一颗野果闻了闻,“这是山荔枝,味道酸甜,但成熟期很短。”

阿楚突然指着墙角的鸡笼。

“你看那笼子,是空的。”

鸡笼是用竹条编的,看起来很新,但里面连根鸡毛都没有。

“狙公是养猴的吧?”阿楚摸着下巴,“故事里说他用栗子喂猴子,可这里连只猴影都没见着。”

晏辰突然走向西边的柴房,推开门。

里面堆着半屋干草,墙角有个上锁的木柜。

“这锁是黄铜的。”晏辰摸着锁上的花纹,“普通农户用不起这种锁。”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狙公的咳嗽声。

两人对视一眼,悄悄退回到槐树后面。

狙公端着一个木盘出来,上面放着十几个陶碗,每个碗里都盛着几颗栗子。

他把陶碗整齐地摆在石桌上,对着空气说:“出来吧,该吃早饭了。”

阿楚瞪大眼睛,握紧了晏辰的手。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二十几只猴子从屋顶、树上、墙头上跳下来,排着队走到石桌前。

每只猴子都规规矩矩地拿起自己碗里的栗子,找个角落安静地吃起来。

阿楚捂住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我的天,成精了啊!还会排队!”

晏辰举着相机连拍了好几张。

“训练得不错,比某些景区的猴子有礼貌多了。”

狙公坐在门槛上,看着猴子们吃东西,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

“慢点吃,不够还有。”

一只断了尾巴的小猴吃太快噎住了,狙公立刻走过去,轻轻拍着它的背。

阿楚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

“原来他不是欺负猴子,是真的很疼它们啊。”

晏辰关掉相机,声音低沉下来。

“你再看那些猴子的耳朵。”

阿楚仔细一看,发现每只猴子的耳朵上都有个小小的耳洞。

“这是……戴过耳环?”

晏辰点点头,指向柴房的方向。

“刚才那个木柜,锁眼周围有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过很久。”

这时,一个背着药篓的年轻人走进院子。

“师父,药采回来了。”

狙公站起来,接过药篓:“怎么样?山下的瘟疫控制住了吗?”

“还在蔓延。”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忧虑,“郎中说需要大量的山荔枝做药引,但这东西不好找。”

狙公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年轻人。

“这里面是我攒的钱,你拿去镇上再买点药材。”

年轻人接过布包时,不小心掉出一枚铜钱,滚到阿楚脚边。

阿楚弯腰捡起,发现铜钱边缘刻着几个小字。

“开元通宝?这是唐代的钱?”她小声对晏辰说,“可《朝三暮四》是战国时期的寓言啊。”

晏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狙公对年轻人说:“那些‘客人’今天没再来闹吧?”

“没有。”年轻人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他们已经找到后山的猴群了。”

狙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阿楚突然明白过来,拉着晏辰快步走出院子。

“那些不是普通农户,他们是来抢猴子的!”

“还有柴房里的木柜。”晏辰补充道,“里面锁着的,可能是最后一只野生山荔枝猴。”

两人躲在山坡上,看着年轻人离开后,那些早上争吵的人又回来了。

他们手里拿着网兜和绳子,脸上哪还有半分憨厚。

“狙公肯定把猴子藏起来了!”络腮胡男人一脚踹开柴房门,“搜!”

阿楚急得直跺脚。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晏辰从背包里掏出烟雾弹,眼神坚定。

“当然要帮,但得用聪明点的办法。”

他拉开保险栓,对着院子方向扔了过去。

烟雾弥漫开来时,阿楚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院子大喊:“onkeys,runtotheeast!there'savalleyfulloflitchi!”

院子里的人愣在原地,显然没听懂。

但柴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密集的猴叫声。

等烟雾散去,那些人手里的网兜空空如也。

只有狙公站在院子中央,对着东方的方向露出了笑容。

阿楚看着他手里突然多出来的断尾猴,突然明白那句英文竟然被听懂了。

“原来如此。”晏辰搂住她的肩膀,“山荔枝猴能听懂多种语言,包括英文。”

远处传来隐约的猴群嘶鸣,像是在欢呼。

阿楚抬头看了眼天空,云朵正好拼成一个问号的形状。

“晏辰,你说这故事,到底哪部分是真的?”

晏辰握紧她的手,慢慢往山下走。

“或许所有的故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路边的野花开得正艳,其中一朵紫色的花瓣上,沾着一滴晶莹的露水,像极了眼泪。

檀香混合着草药的气味钻进鼻腔时,阿楚正蹲在地上数蚂蚁。

“晏辰,你看这蚂蚁搬家,阵型比军训的方阵还整齐。”

晏辰用卷尺测量着房间的梁柱,头也不抬地说。

“别玩了,看看这些柱子的间距。”

阿楚凑过去,发现八根楠木柱均匀分布在房间四周,正好形成一个八卦阵。

“这是……《盲人摸象》的场景?”她突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赶紧躲到柱子后面,“来了来了!”

七个盲人互相搀扶着走进来,为首的白胡子老头手里拄着根象牙拐杖。

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人跟在后面,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各位长老,这就是我从西域买来的大象,你们摸摸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楚对着晏辰做了个口型:“反派登场。”

晏辰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安静。

盲人长老们围拢过去,各自伸出手触摸大象。

第一个摸到象腿的盲人立刻说:“这是柱子!”

摸到耳朵的盲人反驳:“明明是扇子!”

阿楚忍不住在心里跟着默念,激动得手心冒汗。

晏辰悄悄拿出手机,开始录像。

等七个盲人争论不休时,锦袍男人突然哈哈大笑。

“你们连大象都认不出来,还敢自称智者?”

盲人长老们的脸色都很难看,却没人反驳。

等锦袍男人离开后,白胡子长老才叹了口气。

“我们又输了。”

其他盲人纷纷垂首,气氛沉重得像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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