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车祸与因果（1/2）
滨海市的夜，比白日更显繁华。霓虹灯将摩天大楼的轮廓勾勒成一幅幅流光溢彩的画卷，车流如织，化作金色的河，在钢铁森林的峡谷中奔腾不息。空气中混杂着食物的香气、汽车的尾气和人群的喧嚣，构成了一曲独属于现代都市的交响乐。
剑无尘行走在这片喧嚣之中，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周围光怪陆离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他就像一颗落入水中的石子，激起了无数涟漪，但石子本身，却未曾被水浸湿分毫。
他步履不疾不徐，每一步的距离都精准得如同丈量过一般。周围的行人、车辆、声音、光影，在他眼中皆化为最纯粹的信息流，被他那浩瀚如宇宙的神念轻易捕捉、解析，却不留一丝痕迹。他既在红尘之中，又仿佛独立于红尘之外。
他走过人潮汹涌的广场，看到年轻的情侣在喷泉下拥吻，孩童举着气球追逐嬉闹，老者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这些凡人的喜怒哀乐，犹如一幕幕不断上演的戏剧，剧情重复而琐碎，却总有新的演员投入其中，乐此不疲。
他穿过一条灯火通明的小吃街，烧烤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食客们高亢的谈笑声。摊主们忙碌的身影在蒸汽与火光中若隐若现，他们为生计而奔波，脸上的汗水与笑容交织，构成了最质朴的凡尘画卷。
剑无尘的目光平静如水，他看到了这些，理解了这些，却不会被其触动。他的道心早已坚如磐石，无情无欲，不为外物所动。这凡尘的一切，于他而言，不过是修行途中偶遇的一片风景，看过，便也过了。
正当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准备穿过斑马线时，一阵刺耳到极致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夜的喧嚣，紧接着，是“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平地惊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一辆失控的白色SUV，如同脱缰的野兽，以一个恐怖的角度撞上了正在路口等待红灯的重型卡车。坚硬的卡车车厢几乎没有变形，而那辆SUV的车头，则在瞬间被挤压、扭曲、撕裂，化作一堆不成形状的废铁。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四散飞溅，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凄厉的光芒。
撞击产生的巨大动能，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震颤。路边的行人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纷纷后退，脸上写满了骇然。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角，瞬间被死寂和恐慌所笼罩。
仅仅一秒钟的停滞后，混乱彻底爆发。
“出车祸了！”
“快打120！快报警！”
“天呐，太惨了……”
惊呼声、哭喊声、电话拨号声混杂在一起。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辆已经完全变形的SUV，脸上流露出同情、恐惧。
车祸现场的惨状，超出了大多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SUV的车头已经完全消失，与卡车的尾部死死地“咬”在一起。驾驶室被挤压得只剩下狭小的空间，暗红色的液体从扭曲的金属缝隙中缓缓渗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触目惊心的小洼。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与烧焦的橡胶味，令人作呕。
几个胆子稍大的人想要上前查看，但在看清驾驶室内的景象后，立刻脸色煞白地转过身，扶着路边的栏杆剧烈地干呕起来。他们的反应，让更多的人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围观，议论纷纷。
人群中，唯有剑无尘神色不变。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朝着那辆报废的SUV走去。
混乱的人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自然而然地为他让出了一条通道。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惨烈的车祸上，没有人留意到这个白衣白发的男子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穿过他们，抵达了现场的核心。
剑无尘站在扭曲的驾驶室旁，目光平静地投向里面。
驾驶座上，一个女人被卡在变形的座椅和方向盘之间。她的下半身已经完全看不出形态，化为一片血肉模糊的混合物，与破碎的机械零件纠缠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衫，染红了座椅，染红了她身下的一切。她的脸上布满了玻璃划出的伤口，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双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和哀求。
她看到了剑无尘。
在濒死的模糊视线中，这个白衣男子宛如从天而降的神只，不染尘埃，与周围的血腥与狼藉格格不入。他的出现，仿佛是绝望深渊中透出的唯一一缕光。
“救……救救……”女人的嘴唇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巨大的力气，“救救……我的孩子……”
她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副驾驶座。
那里的景象，比她更为惨烈。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被巨大的冲击力挤压在变形的车门和中控台之间。她的身体已经不成形状，扭曲的钢铁像利刃一样穿透了她幼小的身躯，鲜血浸透了她身上那件漂亮的公主裙。她的双眼无神地睁着，早已失去了所有生命的光彩。
这是一个已经逝去的灵魂。
女人的眼中涌出浑浊的泪水，与脸上的血污混在一起。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伸出唯一还能轻微活动的手臂，试图抓住剑无尘的衣角，却只在半空中无力地颤抖着。
“求求你……打……打120……”她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充满了作为一个母亲最原始的本能，“救救我的女儿……求求你……”
周围的喧嚣似乎已经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她泣血的哀求。她知道自己不行了，但她的孩子，她生命中唯一的希望，不能就这么没了。
剑无尘的目光从那早已失去生机的小女孩身上扫过，又回到女人脸上。他的眼神没有怜悯，没有同情，只有一片恒古不变的淡然。
他开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不带任何情感色彩：“你的孩子，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女人即将崩溃的心脏。
“不……不！！”女人爆发出凄厉的尖叫，这声音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痛苦，完全是灵魂的哀嚎，“不可能！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生命力如开闸的洪水般迅速流逝。但即便是这样，她依然死死地盯着剑无尘，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祈求之火。
“求求你……打电话……我……我还有钱……我把公司给你……所有的一切都给你……”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意识已经开始涣散，“求你……救救……我的……玥玥……”
“玥玥……不能死……”
剑无尘静静地看着她。在他的神念洞察之下，这个女人的因果未来，如同一幅展开的画卷，清晰地呈现在他眼前。
她叫林慧，一个普通的离异女人。多年前，她带着年幼的女儿玥玥净身出户，靠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白手起家，创办了一家小小的设计公司。生活虽然辛苦，但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活泼可爱，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女儿是她的全世界，是她奋斗的唯一动力和精神支柱。今天，她刚刚谈成一笔大单，开心地带着女儿去买她最喜欢的蛋糕，准备回家庆祝……
平淡而温馨的人生，却在这一个路口，戛然而止。
因果线上，她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而她女儿的，早已在撞击的瞬间便已断绝。按照天道法则，她们的尘世之旅，到此为止。
“求……求……”林慧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下去，但那份哀求，却至死不休。
剑无尘看着这个在生命最后一刻，依然为女儿燃尽灵魂的母亲，亘古不变的道心，似乎被一丝微不可察的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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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涟漪拂过。
他看到了她们相依为命的过往，看到了这个女人在无数个深夜独自加班的疲惫，看到了她为女儿买到新裙子时的欣喜，看到了女儿为她捶背时的温馨……这些凡俗的、琐碎的、却又无比真挚的情感片段，汇聚成一股强大的执念，即便死亡也无法将其磨灭。
“罢了。”
剑无尘轻轻吐出两个字。
既然遇到了，那么，她们的命运，便由他来定。
他缓缓抬起右手，修长的食指凌空一点。
“定义。”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光华万丈的特效。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一股无形无质，却又至高无上的力量，瞬间笼罩了这片小小的区域。
这股力量，源自于大道的本源，是超越时间、空间、物质、能量的法则之力。
“魂归。”
剑无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言出法随的神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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