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绝境斩玄阴（2/2）
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绝望彻底淹没、三股致命的攻击即将临体的千钧一发之际——
被强行灌注了苏清雪濒死真元、元阴本源以及玄阴剧毒的刘周体内，那狂暴冲突到极点的两股力量（苏清雪的纯净元阴本源与玄阴剧毒），在《阴阳和合经》那霸道到不讲道理的法则运转下，在刘周自身那被小世界极限锤炼、坚韧无比的肉身容器中，在死亡威胁的终极催化下……竟然被强行地、粗暴地、推向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临界点！
物极必反！阴阳轮转！
轰隆——！！！
一声沉闷到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巨响，在刘周的身体最深处炸开！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能量爆鸣！
一股无法形容的、炽烈与冰寒交织、毁灭与生机并存的混沌能量，如同沉寂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喷发，又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混沌之光，猛地从刘周那濒临破碎的丹田气海中爆发出来！
嗡！！！
狂暴的气浪以刘周的身体为中心，轰然炸开！他身下坚硬的岩石地面瞬间化为齑粉！周围弥漫的灰紫色雾气被一扫而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强行拉长、凝固！
那当头劈下的裂魂鬼头刀，刀锋距离刘周头顶不足三寸！
那无声刺向后心的淬毒弯钩，钩尖几乎触碰到刘周破碎的衣衫！
那暴雨般射来的墨绿毒针，针尖的寒芒已经映入了刘周布满血丝的瞳孔！
然而，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
刘周那双因为痛苦和能量冲击而布满血丝、几乎失去焦距的瞳孔，骤然爆射出两道难以形容的光芒！左眼炽白如熔金烈日，仿佛蕴含着焚尽八荒的毁灭；右眼幽暗如九渊寒冰，似乎冻结着万古的死寂！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完美交融的恐怖意志，如同沉睡的远古神魔在这一刻睁开了眼眸！
“滚！！！”
一声不似人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蕴含着无尽暴戾与混沌之威的咆哮，从刘周口中炸响！这咆哮声形成肉眼可见的环形音波，带着那股刚刚诞生的、混沌未分的恐怖能量，轰然席卷！
首当其冲的，正是那手持鬼头刀的矮壮修士！
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惊骇欲绝！他感觉自己劈下的不是刀，而是一根脆弱的稻草！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仿佛天地初开时最原始狂暴的力量，顺着他的刀身，蛮横无比地反冲回来！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血肉撕裂声同时响起！
矮壮修士持刀的右臂，从肩膀处被那股混沌能量硬生生震得粉碎！骨头、筋肉、连同那柄沉重的鬼头刀，瞬间化作一蓬混合着墨绿色真元的血雾！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轰中，惨叫着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
“什么？！”
“不可能！”
灰白脸修士和蜡黄脸修士的惊呼声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们刺出的弯钩和射出的毒针，在接触到那环形音波和混沌气浪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
叮叮当当！嗤嗤嗤！
淬毒的弯钩被震得高高荡起，钩身上幽绿的毒光瞬间黯淡，灰白脸修士虎口崩裂，整条手臂酸麻剧痛，几乎握不住兵器！而那数十道墨绿毒针，更是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在距离刘周身体还有尺许距离时，就被那狂暴的混沌能量场强行震散、湮灭！
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浪拍中，气血翻腾，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七八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见鬼般的骇然！
一击！仅仅是一声咆哮爆发出的能量余波！
断臂！震退！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矮壮修士断臂处鲜血喷涌的嘶嘶声，和他那如同破风箱般的痛苦喘息，还有那被混沌能量卷起的尘土碎石簌簌落下的声音。
爆发，只在一瞬。
那仿佛能撕裂苍穹、湮灭万物的混沌能量，来得快，去得更快！如同昙花一现，璀璨到极致，也短暂到极致。在强行震碎了矮壮修士的手臂、逼退另外两人之后，那股开天辟地般的恐怖力量，就如同退潮般，瞬间从刘周的身体里抽离。
支撑他爆发出这惊世一击的力量源泉，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那是强行掠夺苏清雪濒死本源、混杂剧毒、在死亡压迫下被《阴阳和合经》催生出的畸形产物，是毁灭前的最后辉煌。
力量抽离的瞬间，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反噬，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刀和浸透寒毒的冰锥，同时从刘周身体内部爆发出来！
“噗——！”
一大口混杂着内脏碎块、颜色暗红近黑的污血，如同喷泉般从刘周口中狂喷而出！他全身暴起的青筋瞬间变成了诡异的紫黑色，皮肤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细密裂痕，丝丝缕缕混杂着墨绿毒气的血雾从中渗透出来。他护着苏清雪的双臂猛地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破麻袋，直挺挺地向后栽倒下去，重重地砸在碎石泥土中，溅起一片尘埃。
那双刚才还爆发出神魔般威势的眼眸，此刻光芒尽散，只剩下空洞的死灰色，迅速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意识如同坠入冰窟，瞬间沉沦。只有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更多的污血和毒气，生命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流逝。
“师兄！我的…我的手啊！！”断臂的剧痛终于彻底淹没了矮壮修士的神经，他蜷缩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断臂处血肉模糊，墨绿色的真元紊乱地逸散，不仅无法止血，反而加剧了伤势的恶化。
灰白脸修士和蜡黄脸修士惊魂未定地稳住身形，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的刘周，又看了看惨嚎的同伴，脸上惊骇之色尚未褪去，又被一种极致的羞恼和暴戾所取代。
“废物！闭嘴！”灰白脸修士眼中凶光暴涨，厉声呵斥矮壮修士。刚才那一瞬间的恐怖力量，让他心有余悸，但此刻看到刘周那副彻底废掉、生机断绝的模样，以及苏清雪依旧昏迷、气息似乎更加微弱的状态，贪婪和杀意再次压倒了恐惧。
“那小子…那小子身上有古怪！”蜡黄脸修士心有余悸地盯着刘周还在抽搐的身体，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刚才那股力量…绝不可能是他本身的！定是某种邪门秘法或者异宝！”
“管他什么古怪！他现在就是一条死狗！”灰白脸修士声音冰冷刺骨，淬毒弯钩再次指向刘周和苏清雪，杀意凛然，“趁他病，要他命！玉简绝不能有失！一起上，彻底结果了他们！那小子身上若有异宝，正好一并拿了！”他不再有丝毫轻视，决定以雷霆手段彻底抹除这两个巨大的变数。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凶光毕露，同时催动真元。灰白脸修士的弯钩再次泛起幽冷的绿芒，这一次，钩影重重，封锁四方，显然动了真格。蜡黄脸修士双手连弹，这一次，不再吝啬，十数道比之前更加凝练、速度更快的墨绿毒针，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蜂群，发出尖锐的破空声，朝着地上失去意识的两人攒射而去！这一次的攻击，覆盖范围更广，威力更强，务求一击必杀，不留任何余地！
致命的寒芒与腥臭的毒针，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尖啸，瞬息即至！
眼看刘周和苏清雪就要被彻底淹没、化为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就在这千钧一发、尘埃落定之际——
“唉……”
一声苍老、平和、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韵律的叹息，毫无征兆地在这片充斥着血腥、杀意与绝望的战场上响起。
这叹息声并不响亮，甚至显得有些缥缈。然而，就在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同水波般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那快如闪电、覆盖了刘周和苏清雪全身要害的十数道墨绿毒针，在距离目标不足三尺的半空中，骤然凝滞！如同被无形的琥珀冻结，针尖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细微的嗡鸣，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灰白脸修士那漫天笼罩、锁死空间的幽绿钩影，也在同一时间，诡异地凝固在了半空！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皮影戏，所有的杀机、所有的阴毒真元，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定”住！
两个玄阴宗修士脸上的狰狞和杀意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他们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粘稠无比的胶水中，别说继续攻击，连动一动手指都变得异常艰难！体内的真元运转也变得滞涩无比！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降临，压得他们几乎窒息！
空间，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战场边缘，一株三人合抱粗、覆盖着厚厚荧光苔藓的参天古木下，空气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一个身影，毫无烟火气地出现在那里。
来人是一位老者。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看不出具体材质和年代的灰布长袍，样式极为古朴简单。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皮肤却如同温润的古玉，没有太多皱纹。一双眼睛，平静深邃得如同无垠的星空，又仿佛阅尽了万古沧桑，不起丝毫波澜。他站在那里，身形并不高大，却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身后的古木、乃至这片万兽山脉的天地气息都融为了一体，和谐自然，不分彼此。
他的目光，越过那两个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写满惊骇欲绝的玄阴宗修士，平静地落在了场中倒卧的两人身上——那生机如同风中残烛、身体还在无意识抽搐、被污血和毒气包裹的刘周，以及蜷缩在他身侧、气息微弱近乎断绝、怀中依旧死死抱着那青蒙蒙玉简的苏清雪。
老者的目光在苏清雪脸上停留了一瞬，那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下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转瞬即逝。
他缓缓抬起右手，一只枯瘦、却异常干净稳定的手，对着刘周和苏清雪的方向，凌空虚虚一拂。
动作轻柔，不带丝毫烟火气。
随着他这一拂，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了盎然生机却又无比温和的力量凭空而生，如同春日里最和煦的微风，轻轻拂过刘周和苏清雪的身体。
刘周身上那不断渗出的混杂毒气的污血，瞬间止住。皮肤表面蛛网般的裂痕，虽然没有立刻愈合，但那股不断破坏生机的墨绿毒气却被这股温和的力量强行压制、驱散了大半！他剧烈抽搐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松弛下来，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脸上那痛苦扭曲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像刚才那般随时会断绝。
苏清雪苍白的脸上，也仿佛注入了一丝微弱的光泽，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丝，虽然依旧昏迷，但那股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缕烛火般随时会熄灭的生机，似乎被这股力量小心翼翼地护持住了，暂时稳定下来。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缓缓收回手，那双平静如古井深潭的目光，终于转向了那两个如同被无形枷锁禁锢、动弹不得、脸上只剩下无垠恐惧的玄阴宗修士。
他的目光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什么情绪。但就是这种平静，却让灰白脸和蜡黄脸修士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他们想要求饶，却发现连喉咙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玄阴宗……”老者终于开口，声音依旧苍老平和，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行事，还是这般不留余地么？”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断臂惨嚎、此刻也因为那无形威压而惊恐失声的矮壮修士，又看了看被定在空中的毒针和钩影，最后落回那两人身上。
“滚吧。”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如同蕴含着天地律令。
禁锢着两个玄阴宗弟子的无形力量骤然消失！同时，一股柔和却沛然莫御的推力凭空而生，如同无形的巨浪拍在他们身上！
“呃啊！”
“噗！”
灰白脸修士和蜡黄脸修士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一声惊呼都没能发出，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两人口中同时喷出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体内真元被这股力量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们狼狈无比地撞断了好几根碗口粗的小树，才重重摔在数十丈外的林地上，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
那股柔和的力量并未伤及他们根本，却如同最严厉的警告，让他们清晰地认识到彼此之间那无法逾越的天堑！
断臂的矮壮修士也被一股力量卷起，抛飞过去，摔在两人身边，惨嚎声都吓得憋了回去，只剩下惊恐的呜咽。
“告诉秦老鬼，”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烙印，“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他欠下的债，终归要还。至于这个女娃儿……”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苏清雪，“她既已到此，便与你们玄阴宗再无瓜葛。若再敢纠缠……”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那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杀意，却让摔在地上的三个玄阴宗弟子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几乎凝固！他们毫不怀疑，只要再多停留一瞬，或者流露出半点不甘，下一刻就会化为齑粉！
“走！快走！”灰白脸修士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强忍着剧痛和内伤，挣扎着爬起，甚至顾不上断臂的同伴，踉踉跄跄地朝着来时的方向亡命奔逃！蜡黄脸修士也是连滚带爬，拖起还在呜咽的矮壮修士，三人如同丧家之犬，眨眼间便消失在灰紫色的雾气深处，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弥漫着血腥味和混乱能量的战场边缘，再次恢复了死寂。只剩下风吹过巨木的呜咽，以及远处隐隐传来的兽吼。
灰袍老者站在原地，目光重新落回倒卧在地的刘周和苏清雪身上。他缓步上前，脚步落在布满碎石的地面，却无声无息，仿佛踏在虚空。
他走到两人身旁，微微俯身，那深邃如星空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刘周那布满污血和裂痕、昏迷不醒的脸上。这目光仿佛能穿透皮肉骨骼，直接洞悉其体内混乱不堪的状况——那被强行撕裂又勉强接续的经脉，那被狂暴能量撑得几乎破裂的丹田，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盘踞在脏腑深处的玄阴剧毒余孽，还有……那沉寂下去、却依旧在刘周生命本源深处留下了一丝难以磨灭烙印的《阴阳和合经》的诡异波动。
“强行引动阴阳逆乱，导引外魔本源，搏一线杀机……”老者低声自语，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和探究，“好霸道的法门，好狠绝的心性，好强的求生欲……却也真是……不要命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苏清雪，看到她怀中那枚青蒙蒙的玉简，以及玉简上残留的、与刘周体内那狂暴力量碰撞后留下的一丝微弱而奇异的共鸣痕迹。
“青冥玉简…苏家那倔强的小丫头…”老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之色，随即又化为平静的叹息，“竟落到如此境地…时也？命也？”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这片被战斗蹂躏得狼藉不堪的山林边缘，最后望向万兽山脉那幽暗深邃、仿佛隐藏着无数洪荒巨兽的腹地深处，眼神变得悠远而深邃。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苍老而带着亘古韵律的低吟，在寂静的林间缓缓流淌，仿佛在与这片古老的山脉对话。
“小子，你这条从炉灰里扒拉出来的命，是就此化为废铜烂铁，还是能在这真界的大炉里…炼出点真金来…”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刘周身上，那深邃的眼底，似乎有微不可察的星芒一闪而过，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审视与…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虚无的期待。
“且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并未移动，却如同水中的倒影被微风吹皱，开始变得模糊、透明。周围的空气泛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他的身形就在这涟漪中，无声无息地淡化、消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空间撕裂的波动。他就这样，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融入了这片万兽山脉边缘的灰紫色雾霭与古老林木的气息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满地狼藉的战场，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断裂的鬼头刀碎片散落在碎石间，反射着惨淡的光。深坑旁，刘周的身体停止了抽搐，污血在身下凝固成暗红的痂，呼吸微弱却平稳了一些。苏清雪依旧昏迷着，怀中的青冥玉简散发着微弱而恒定的青光，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最后一丝希望。
风，穿过高大的林木，发出持续的呜咽，卷起几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在刘周染血的衣襟上，又悄然滑落。
万兽山脉那庞大、沉默、充满未知凶险的阴影，如同亘古的巨兽，静静地笼罩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搏杀与神异插曲的角落。更远处，真界那浩瀚无垠的天空，灰紫色的云层缓缓流动，透出一种苍凉而冰冷的意味。
昏迷中的刘周，意识沉沦在一片光怪陆离、剧痛与冰寒交织的混沌深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