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 变故。（1/2）

对于男孩那一声充满期盼与孺慕的呼唤，李阳却仿佛未曾听闻。他的目光并未在那与自己容颜相似的孩子身上停留分毫，而是微微垂首，似在极短的时间内权衡了万千利弊。

最终，他向着御座之上那尊贵无比的身影，郑重地躬身行了一礼，声音平稳无波，回答了风天帝先前的问题：

“陛下统御鸿蒙，天道共尊，威仪自是照耀万古。在下李阳，参见陛下。”

这疏离而客套的回应，如同冰泉浇下。

风天帝那掩映在十二旒珠玉之后的秀眉几不可察地蹙起，流露出一丝极淡却真实存在的愠意。而她身旁的男孩，眼见父亲如此冷淡的反应，小脸上原本灿烂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失落与困惑。自他诞生意识以来，耳中所闻皆是娘亲对父亲无尽的思念与深情描绘，可今日真切见面，父亲的目光却未曾为他停留片刻，甚至对娘亲，也似乎全无娘亲所说的那般深情挚爱。纵然血脉之间的联系让他感到亲近，他却丝毫感受不到父亲眼中应有的温度与关注——似乎，连娘亲此刻也未能得到那份特殊的注视。

“好…说得好！”

风天帝的声音再度响起，已是听不出任何情绪，唯有属于天帝的冰冷与威严。她面无表情，蓦地抬手一挥，宽大的袖袍裹挟着沛然神威，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她脚下，金光凝聚成实质般的华贵毯路，她一步一缓，朝着后方那巍峨耸立、天门洞开的凌霄宝殿走去。

尽管她的步伐刻意放缓，仿佛承载着无形的重量，但侍立在祭坛四周及云台之上的万千仙神，无一人敢流露出丝毫不耐，皆屏息垂首，极有耐心地恭候着她的步伐，直至那尊贵的背影完全没入凌霄宝殿那浩瀚星穹之门内。

待天帝的身影消失，肃立的众神才依循礼制，按品阶序列，井然有序地步入凌霄宝殿。

李阳，虽身份特殊，此刻亦以伪帝之身，跟随在诸神行列之中，步入这鸿蒙宇宙的权力核心殿堂。

更令众神暗自心惊的是，那位引路的礼官，竟径直将李阳引至御阶之下最前方、最靠近天帝御座的位置安坐。其地位之尊崇，几乎与天帝并肩，引得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在他身上流转。

此时，殿内仙乐奏响。非是寻常丝竹，而是源自伏羲神族古老祭祀的“龙蛇之乐章”。旋律原始而磅礴，充满了生命最本源的躁动与诱惑。

伴随着乐曲，一队容颜绝世、身姿曼妙的女伏羲翩然起舞。她们的舞姿玄妙非凡，时而化作人首蛇身的原始神形，蜿蜒盘旋，尽显神性威严与力量；时而又幻化为人族女子的绝美形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颦一笑间勾魂摄魄。

在这极富感染力、几乎能引动生灵最原始冲动的乐曲与舞蹈之下，殿内诸神渐受感染，不少神只面露兴奋沉醉之色，甚至不由自主地随着那龙蛇节奏微微摆动身体，或击节附和。到最后，竟有许多神明放开心神，融入这狂欢般的氛围之中，随着女伏羲们的舞姿一同翩跹起舞。

一时间，庄严的凌霄宝殿竟化作了欢腾的盛宴之所。除了御座上面无表情、独自斟饮的风天帝，以及下首那位同样默然饮酒、与周遭欢腾格格不入的李阳之外，即便是那些已触摸到帝级门槛的古老存在，也已沉浸于这龙蛇之路的节奏之中，难以自拔。

就在这片喧嚣迷离之中，一道清冷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的声音，直接响彻于李阳的心湖深处：

“师哥，你身负伏羲血脉，亦是正统……可否……与我共舞一曲？”

面对这来自于天帝的、近乎私密的邀请，李阳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紧，随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心念传回的回答冰冷而决绝：

“陛下，请自重。”

“……”

御座之上，正欲举杯的风天帝动作骤然停滞，杯中之酒微微晃动。

但她是天帝，统御万神，即便心中瞬间涌起滔天巨浪般的怒火与失落，她的面容之上依旧未能显露分毫情绪。她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随即放下酒杯，目光如冰似雪，扫向下方的李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天帝威仪，响彻大殿，甚至盖过了乐声：

“朕，命令你起舞。并且……显出你的伏羲真身！”

突如其来的谕旨让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乐声渐消，舞姿停顿，所有神明都惊疑不定地看向天帝，又看向李阳。

“……诺。”

李阳沉默片刻，竟异常干脆地应了下来。这个回应，反而让风天帝微微一怔。她本已做好了被再次拒绝、甚至与之对峙的准备，却万万没料到他会如此顺从。

当然，她是天帝，言出法随。可用这种至高无上的身份去强压他，逼迫他做不愿做的事情……明明这并非她所愿，心底深处，却偏偏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扭曲的兴奋与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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