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 魔刀(2/2)
剧痛袭来的瞬间,记忆像被搅碎的星空糖。十七岁生日那夜,李凯诗用冰弦为他弹奏《蚀月》,琴声漫过解剖课残留的标本味道。后来他们在停尸房接吻,她裙摆扫过福尔马林溶液,荡起细小的涟漪。
“方程!你又在培养舱里偷吃?“尹珏踹开门的刹那,魔气正从裂缝中渗出。淋沁的星轨裙摆掠过满地狼藉,方程盯着自己突然恢复光滑的后脑勺,感觉像是有人把发霉的核桃壳硬生生扣回了原形。
魔刀破空而来时,他正对着监控录像发呆。画面里李凯诗在画室甩着马尾,炭笔在素描纸上沙沙作响。她总说四极血契是禁忌,可那些缠绕在蚀骨上的咒文,分明和她画《地狱变相图》时勾勒的业火纹路如出一辙。
“喂,书呆子。“刀柄上的暗纹硌得掌心发烫,魔气凝成的女子虚影倚在离心机旁。她耳垂坠着的陨铁碎片叮当作响,是寒琦当年亲手打造的婚契。
方程突然想起寒琦实验室爆炸那晚,李凯诗在废墟里捡起半截琴弦。她指尖被灼伤的地方结着血痂,却坚持要把焦黑的《蚀月》残页裱进水晶相框。
“要试试吗?“魔刀突然刺入培养液,褐色药剂沸腾着升起青烟。方程看见尹珏和淋沁的定位正在消失,爱意增幅场的粉光里浮动着细小裂痕。
全息屏突然疯狂闪烁,李凯诗的定位从画室跳到了焚化炉。方程抓起防护面罩就往外冲,防辐射服的带子在身后甩出滑稽的弧度。魔刀在他脑后嗡嗡作响,像是替他奏响逃跑的序曲。
中央公园的喷泉正在放《卡农》,尹珏的西装革履泡在水洼里,淋沁的星轨裙摆缠住了旋转木马。方程踉跄着扶住银杏树,树皮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李凯诗画室里的松节油气息。
“方程?“淋沁的惊呼声带着哭腔,她手里攥着半块融化的月光芝士蛋糕。尹珏的领带歪在耳边,像条搁浅的银鱼。
魔气突然凝成实质,方程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喷泉水面扭曲。后脑勺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颅骨,像是有人把生锈的齿轮嵌进了他的头骨。
“原来你才是钥匙。“魔刀虚影突然凝实,寒琦打造的陨铁碎片割破他指尖。疼痛让记忆愈发清晰——李凯诗总在深夜潜入实验室,她画笔蘸取的颜料里,混着四极血契的咒文残片。
喷泉突然逆流,水珠凝结成冰晶。方程看见十七岁的自己站在解剖室,李凯诗的手术刀抵着他喉结:“你的心脏长得真像罗盘。“她白大褂下露出绑在大腿的画板,绷紧的素描纸上是四极血契的构造图。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魔刀开始吞噬他的右手,皮肤在金属表面融化成青烟。方程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每个碎片里都站着不同姿态的李凯诗。
尹珏的惊呼从远处传来,方程转头看见淋沁正对着手机直播。镜头里他的异变被渲染成霓虹特效,弹幕疯狂刷过“赛博格美男觉醒“的字样。
“别看镜头!“李凯诗的声音突然刺破杂音。方程看见她撞碎玻璃幕墙冲进来,发间别着的冰棱正在融化。她扑过来时带着松节油和丙烯颜料的味道,像极了他们初遇那天的画室。
魔刀发出尖啸,方程感觉颅骨里的齿轮开始反转。李凯诗的指尖点在他眉心,画笔尖蘸着的朱砂混着血珠,在魔气凝成的刀身上勾勒出婚契纹路。
喷泉突然结冰,冰面映出七重倒影。方程看见寒琦在焚化炉前焚烧婚书,李凯诗在画室吞炭自杀,尹珏举着解剖刀站在淋沁身后。所有画面都在魔气侵蚀下褪成黑白,唯有李凯诗眼角的泪痣鲜艳如初。
“方程,你果然是个三。“李凯诗的画笔插进他伤口,颜料顺着血管蔓延。魔刀在她手中碎裂成星尘,露出核心处跳动的契约之心。
尹珏的哀嚎突然变成鹅叫,淋沁的星轨裙摆绽开成银河。方程看着自己的血肉重新生长,核桃头恢复时带起的静电燎焦了李凯诗的睫毛。
“下次约会记得带防晒霜。“他摸着光溜溜的后脑勺,发现培养舱里的肉块不知何时变成了玫瑰花。李凯诗正用画笔给花茎系蝴蝶结,发梢沾着新蹭的钴蓝颜料。
魔气消散后的晨光里,方程数着防护服口袋里的月光芝士蛋糕碎屑。尹珏和淋沁的定位正在合并,爱意增幅场残留的粉光里,隐约浮现金色婚戒的纹路。
“要试试吗?“李凯诗晃了晃手中的婚契卷轴,羊皮纸上浮现出四极血契的改良版。方程突然发现她耳垂的陨铁碎片,正反射着十七岁那夜的月光。
李九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的好吃的没了,他被监禁了,九界门门主修庆亲自下的禁道法阵。
“干噎酸奶,凑合吃吧”
他看着报纸,热搜第一就是天衍魔尊复活了!!
还有后面:被感染的天空,鳄鱼飞机。
李九掀开冰箱门的刹那,锈蚀的铰链发出垂死呻吟。冷藏室里凝结的霜花正在消融,像被太阳晒化的泪痕。他对着空荡荡的隔层发怔,最后摸出半盒凝固的酸奶,指甲抠开锡纸时带落细碎冰碴。
石壁渗出的水珠在脚镣上叮咚作响。这座地牢的青苔总带着铁锈味,或许因着九界门禁道法阵的缘故——那些游走的符文总在月圆之夜泛着磷光,将囚徒的影子钉死在墙上。李九舔了舔酸奶凝成的冰壳,酸涩在舌尖炸开时,报纸边缘的金光正刺破铁窗缝隙。
“天衍魔尊陨落三百年后疑现异动“。铅字油墨混着霉味钻进鼻腔,配图是燃烧的青铜巨树,枝桠间蜷缩着龙鳞状焦痕。热搜第二的铜绿色天空照片里,云层裂开猩红豁口,像是被无形利爪撕开的伤疤。最末那条“鳄鱼飞机“的词条让他喉头发紧,配图是架生满绿藻的飞行器,断裂的尾翼刺入江面,溅起的浪花凝成森白骨朵。
铁链突然发出嗡鸣。李九数着青砖缝隙里滋生的蕨类,想起三百里外观星台崩塌时,也有这种潮湿的腐朽气息。修庆的门主印信在法阵核心流转,将他的囚笼与人间隔绝成两个世界。此刻那些被青铜树吞噬的云霞,正顺着法阵纹路爬进通风口,在他肩头结出细小的冰凌。
当最后滴酸奶滑入喉管,窗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李九望着冰层下游动的月光,忽然觉得被囚禁的或许从来不是自己——当九界门开始用禁道法阵圈养囚徒时,那些游荡在铜绿天空下的怪物,早就在啃噬着整个修真界的命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