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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 难自医(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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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摊开掌心。月光如水银泻地,稀疏地洒落在他的掌纹上。那些或深或浅的沟壑,据说蕴含着人生的轨迹与秘密。他曾嗤之以鼻,认为不过是皮相之谈。但现在,他却忍不住凝视着它们,试图从中解读出一些被忽略的信息。

然而,掌纹依旧只是掌纹,月光依旧只是月光。它们沉默不语,如同这世间许多看似平常、实则蕴含着无尽深意的景象一样。

宿命……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它究竟是什么?是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力量?是一种无法抗拒的因果循环?还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存在所设定的程序?

如果它能被证明,那证明的方法又是什么?是通过更精妙的数学模型?更强大的能量感应?还是……某种只有特定之人才能拥有的直觉或顿悟?

他想起了那些传说中的隐士,那些避世千年的道统传承者。他们是否知晓答案?他们是否也曾像自己一样,在黑暗中徘徊、挣扎、叩问?

“呼……”

一阵夜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无力地飘落在他脚边。那落叶的轨迹,看似随机,却又仿佛带着某种宿命般的必然。

尹珏律的目光,追随着那落叶,直至它消失在庭院深处的阴影之中。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冰冷的纹路。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只是宿命的安排吗?”他再次低语,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至少,此刻没有。

夜,依旧深沉。烛火,仍在摇曳。算筹,沉默不语。而那个关于宿命的疑问,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盘踞在他的心头,与他自身的智道与律道,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他知道,这场较量,或许会伴随他很久,很久,甚至……直到时间的尽头。

烟霰散人看向尹珏:少年,愁什么呢?买情报吗?你我有缘,9999一份,不想解决你这个核桃头吗?

尹珏:你能处理吗?

烟霰散人:定制得加钱

尹珏:算了,我卖勾子都赚不来。

厉夜霆来一顿砍价砍到了98。

“我问你,“子落楸枰”,也就是那个“三清”的供奉,她的剑法怎么破?”

“子落楸枰的星落剑法是吧?这里有本破解大全,拿去吧!”

夜。

这是个深不见底的夜,墨汁似的浓稠,泼洒在天地的宣纸之上,连星光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稀疏地缀着,像是被顽童随手撒落的残羹冷炙。寻常人家早已入了梦乡,唯有这间名为“忘忧阁”的客栈,还挣扎着不肯睡去,或者说,是它的主人,不愿让它安睡。

客栈大堂里,一盏孤零零的铜灯悬在梁下,昏黄的光晕挣扎着向外蔓延,却被浓稠的黑暗一次次无情地吞噬,只余下几圈模糊的光斑,如同醉汉朦胧的眼神。烛火?不,这里没有烛火,只有那盏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油灯。灯芯偶尔发出“噼啪”的轻响,像是濒死者的叹息,搅动着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角落里,一方矮几上,散落着几根算筹。它们是上好的乌木所制,纹理细密,曾经定然也光洁如玉。但此刻,它们静静地躺在积了薄尘的桌面上,仿佛被岁月抽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具空洞的躯壳,沉默地诉说着曾经主人的精于算计与如今的无人问津。它们排列的形状,像是一道未解的残局,又像是一声无声的叹息,在这空旷而压抑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寂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复杂难言的气味。有陈年木料的朽气,有劣质脂粉残留的甜腻腻的香气,有汗液发酵的微酸,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遥远记忆深处的,关于宿命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这气息无形无质,却像蛛网般缠绕在每一个角落,也缠绕在某个特定之人的心头。

一个身影,独自坐在客栈深处的阴影里。

他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眉目间却有着不相称的沉静与……疲惫。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倦,仿佛看透了太多世事,勘破了某种玄妙的枷锁,以至于眼神都失去了年轻人应有的光彩,变得如同古井,波澜不惊,却又深不见底。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青色劲装,质料上乘,却也掩不住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郁色。他并非没有钱,只是这份与年龄不符的沧桑,让他整个人如同蒙上了一层尘埃的利剑,锋芒内敛,却依旧能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

他并非在等人,也未曾饮酒,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然而,如果你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正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次落下,都仿佛在敲打着某种无形的韵律,又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只有他自己知晓的、与虚无的对话。

那不是寻常的烦恼。

那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绝望的东西。它关乎起源,关乎终结,关乎存在本身的意义。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问号,悬于宇宙的尽头,也悬于此刻他的心头。这疑问,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盘踞、生长,日夜不停地啃噬着他的理智与道心。

他修的是智道,穷究天地万物之理,试图以三尺青锋般的逻辑与推演,斩破世间一切迷障。他也涉猎律道,探究规则秩序之本源,希望以规矩方圆之力,为这混乱无序的世界,也为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寻得一丝喘息之机。

他曾以为,智道与律道,足以让他勘破命运的轨迹,成为自己人生棋局的执棋者。他曾以为,自己的心智坚如磐石,足以抵御世间一切诱惑与侵蚀。

然而,这道关于宿命的疑问,却如同最狡猾的对手,在他最不经意间,绕开了他布下的重重逻辑与规则的防线,直接攻入了他的本源。它不与他辩驳,不与他厮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一种亘古不变的、漠然的眼神注视着他。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它便会悄然浮现,化作一个幽灵,嘲弄着他所有的智慧与努力,提醒着他那无法掌控的渺小。

这场较量,早已在他心中打响。无声无息,却惊心动魄。每一次他对天道运转的理解加深一分,每一次他对法则秩序的感悟精进一层,似乎都只是为那个幽灵提供了更坚固的铠甲,让它愈发显得深不可测,愈发狰狞可怖。

他不知道这场较量会持续多久。或许,会伴随他走过漫长的岁月,看尽人世繁华与落寞;或许,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戛然而止,留下一个永恒的谜团;又或许……它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时间的尽头,直到星辰熄灭,宇宙重归混沌,而他,依然在这无休无止的追问中,迷失、徘徊,找不到答案。

烟雾缭绕中,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堂中央。

来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颜色暗沉的道袍,袍角似乎还沾染着些许不明污渍,散发着一股陈旧而诡异的气息。他身材中等,面容模糊,仿佛总是笼罩在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烟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只有偶尔灯火跳动,才能瞥见他一双细小的眼睛,闪烁着精明而狡黠的光芒,像是黑夜里的鼠类。他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算盘,珠子磨损严重,油光锃亮,显然是常年累月拨弄所致。他自称“烟霰散人”,一个听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实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名号。

烟霰散人踱着方步,慢悠悠地走到那青衣青年面前,脸上堆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沙哑而刺耳:

“哟,这位小哥,面生得很呐。深夜独坐于此,对着这孤灯冷酒(虽然他并没有喝酒),所思何事啊?可是被情所困?被仇所扰?还是……被那无处不在的‘命运’二字,搅得心神不宁,夜不能寐啊?”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夸张的同情,眼神却在青年身上滴溜溜地转着,像是在打量一件待宰的货物。

青衣青年,也就是尹珏,闻言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里映着昏黄的灯光,却依旧平静无波。他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形象实在有些“仙风道骨走形版”的算命先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声音清冷地开口:“老丈,你认错人了。”

“哦?”烟霰散人故作惊讶,眉毛一挑,“难道小哥你不是被那无形的枷锁所困,渴望一线生机,想要探寻那冥冥之中的定数,以求趋吉避凶,窥探命运的……天机?”

尹珏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他确实被那个关于宿命的疑问困扰,也确实对自身的智道与律道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个神神叨叨的老道士。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尹珏的声音依旧平淡,“或许,你需要钱?”

烟霰散人一听有戏,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朵菊花。他搓了搓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指甲缝里似乎还藏着些许泥垢,与他的道袍形象形成了诡异的反差。

“嘿嘿,小哥果然是明白人!”烟霰散人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夫我,烟霰散人,上知天文地理,下晓鸡毛蒜皮,中间嘛……还能帮你算算前程,看看姻缘,破破劫数。只要价钱合适,就没有我不敢算、不能算、算不出来的事儿!”

尹珏看着他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了然,又带着一丝悲哀。看来,这“忘忧阁”里,果然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你想算什么?”尹珏直接问道,他想,如果只是些寻常的吉凶祸福,或许还能听听,权当散心。

烟霰散人见有门儿,更加来了精神,凑近了几步,神秘兮兮地竖起三根手指:“小哥,我看你骨骼清奇,面带忧色,印堂发黑……嗯,不对,是印堂隐晦,似有大事发生啊!如今这世道,风波不断,险象环生,没有几分真本事、真消息,如何能安身立命?老夫这里,消息灵通,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尤其是关于那些高高在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们……”

尹珏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需要的不是这些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

“说重点。”尹珏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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