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 太阳之血（2/2）
“后来……”森中领的目光变得悠远，“我发现，宇宙的奥秘，远超想象。所谓的强大，或许只是更高层次存在的玩物。我们越是挣扎，就越是陷入那张无形的巨网。”
“所以，您现在犹豫了？”
“不。”森中领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我只是更加清楚，我们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太阳之血，它不仅仅代表着力量，更代表着责任和……诅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白马轩辕和计平安，他们不仅仅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们也是我的……镜子。从他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他们的勇气和决心，让我……无法后退。”
无论前路是坦途还是深渊，既然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十三宫的命运，或许就维系在那枚神秘的巨卵之上。
“传令下去，”森中领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和威严，“启动最高级别的能量传输通道，准备随时接应。同时，加强十三宫本体的防御。如果……他们失败了，我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是。”诙缘的声音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如同执行一条既定的法则。
森中领再次看向窗外那颗流血的巨眼，心中默默说道：“白马轩辕，计平安……等我。无论结果如何，十三宫……都在这里。”
“渡忘舟”像一颗顽强的流星，在金苹果太阳那狂暴的能量风暴边缘艰难地犁出一条通路。计平安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他依然死死地坚守在主控位上，双手如同幻影般在虚拟光幕上舞动，每一次精准的操作都引动着空间法则的微澜，勉强维持着飞船的稳定。
“能量护盾剩余百分之三十！船体结构受损度百分之十五！”一个冰冷的合成音报告着严峻的现状。
“撑住！”计平安的声音嘶哑，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白马轩辕，你能感觉到具体的方位了吗？”
“就在前面！”白马轩辕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起，他放下了手中的能量长枪，双手按在控制台上，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难以承受那股扑面而来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威压。
距离越近，那股力量的气息就越发清晰。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波动，而是如同实质般沉重地压在心头。那是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充满了创造与毁灭双重可能性的能量。它仿佛是宇宙最初的记忆，是生命最本源的密码。
他“看”到了。不是用眼睛，而是用灵魂。
在那片能量的漩涡深处，悬浮着一枚巨大的、仿佛由液态光芒和凝固阴影交织而成的卵。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能够吸收所有光线的暗红色，表面流淌着奇异的纹路，仿佛是宇宙初开时大道规则的具现。卵的表面不时传来细微的脉动，每一次脉动，都让周围的空间泛起涟漪，能量风暴随之改变形态。
这就是“太阳之血”？或者说，是它的载体，那枚神秘的巨卵？
白马轩辕能清晰地感受到卵内部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种足以轻易撕裂维度、重塑现实的伟力。仅仅是与之共存，就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像是要被撕碎、被同化。
更让他心悸的是，这枚巨卵并非死物。他能感觉到一种古老而漠然的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蛰伏其中。偶尔，这股意志会扫过他们这艘渺小的飞船，每一次扫过，都像是一道神只的目光，冰冷而无情，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
“它在……观察我们。”白马轩辕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骇然的光芒。
“什么？”计平安猛地转头看向他，声音带着惊疑。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白马轩辕的声音有些干涩，“非常古老，非常强大。它似乎……知道我们的存在。”
计平安的脸色也变了。如果这枚巨卵本身就拥有如此强大的意识，那想要接近它，甚至夺取所谓的“太阳之血”，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们……还要继续吗？”计平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犹豫。他虽然号称十三宫最强的防御者，勇气毋庸置疑，但面对这种超越理解的存在，他也会感到本能的畏惧。
白马轩辕沉默了。他看着舷窗外那片深邃的红，感受着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他想起了森中领，想起了十三宫所肩负的责任，想起了那些期待和依赖他们的同伴。退缩？这个词从未出现在他的字典里。
“来都来了。”他忽然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一种悍不畏死的疯狂，“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再说了……”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沸腾的力量，“你不觉得……很兴奋吗？”
计平安看着他眼中燃烧的火焰，那是一种面对绝境时，反而被激发出无限战意的火焰。他深吸一口气，也点了点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你说得对。我们是十三宫的剑与盾，没有退缩的道理！”
“传令下去，启动‘破界冲击’！”白马轩辕沉声道。
“明白！”计平安立刻开始执行指令。
“渡忘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船身的能量核心全力运转，积蓄起一股毁灭性的力量。船体表面的能量护盾瞬间提升到极致，散发出刺目的光芒。这是一种同归于尽般的打法，试图用强大的能量冲击，硬生生在太阳之血的守护屏障上打开一个缺口。
与此同时，白马轩辕再次举起了他的能量长枪。这一次，枪尖的黑暗更加浓郁，仿佛凝聚了宇宙诞生之初的虚无。他将自己的意志、力量，乃至灵魂，都灌注其中。
“破！”
他猛地将长枪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绚烂夺目的光芒。那柄凝聚了无尽力量和意志的长枪，化作一道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闪电，悄无声息地刺向那片翻滚的能量红海，刺向那枚悬浮在风暴中心的神秘巨卵！
下一秒，整个金苹果太阳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嗡——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低沉轰鸣，在宇宙的深处响起。那不是声音，而是纯粹的振动，是能量的共鸣。
以白马轩辕长枪刺出的轨迹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如同切割豆腐般，瞬间撕裂了厚重的能量风暴，斩断了混乱的空间乱流！
波纹迅速蔓延，所过之处，无论是狂暴的能量流，还是扭曲的空间，都如同遇到了克星般，纷纷湮灭、消散！
“成功了！”计平安失声喊道，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僵住了。
只见那道撕裂风暴的黑色波纹，在接触到巨卵表面不到千分之一秒的距离时，骤然停滞了！
紧接着，一股无法想象的、浩瀚如星海般的力量，从巨卵上传来！
“轰隆！！！”
黑色的波纹如同鸡蛋撞上了石头，瞬间炸裂开来，化为漫天能量乱流，反向冲击在“渡忘舟”上！
“不好！”计平安脸色剧变，全力催动护盾。
“轰——！！！”
难以想象的冲击力瞬间淹没了整艘飞船！船身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计平安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巨大的力量透过控制台传来，将他狠狠地撞在舱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而白马轩辕，则被那股反震的力量直接震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撞在船舱的另一端。他手中的能量长枪脱手而出，插在地板上，枪尖兀自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挣扎着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撼和……一丝狂喜？
因为，就在刚才那短暂的接触瞬间，他清晰地听到了……
一个声音。
一个极其古老、极其宏大、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声音。
它没有具体的语言，更像是一种……意志的回响，一种纯粹的、对于“存在”本身的低语。
它在呼唤。
它在呼唤……某种东西。
“太阳……之血……”
这个词语，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入了白马轩辕的灵魂。
与此同时，那枚原本静静悬浮的暗红色巨卵，表面那些奇异的纹路骤然亮了起来！一道道暗红色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卵的表面流淌，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一股浓郁到近乎实质的、仿佛由精纯生命能量和毁灭本源混合而成的奇异气息，开始从巨卵中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金苹果太阳的核心区域！
太阳之血……正在苏醒！
“警告！检测到超高能量反应！”
“目标确认：太阳之血（巨卵形态）！”
“能量等级：未知！远超预估上限！”
飞船的警报系统疯狂地尖叫着，各种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刷过光幕，最终都指向了一个令人绝望的结论——他们找到了目标，但同时，他们也彻底陷入了绝境！
计平安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浑身剧痛无比，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他看着舷窗外那枚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卵，感受着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点燃的气息，眼中充满了苦涩。
他们成功地引起了它的注意，但也仅仅是……注意而已。
“白马轩辕……”他用尽力气喊道。
“我没事。”白马轩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异样的亢奋。“计平安，你怎么样？”
“死不了……”计平安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但是，我们好像……闯大祸了。”
白马轩辕踉跄着走过来，看着他，又看了看舷窗外那枚仿佛活过来的巨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是啊，闯大祸了。”
他们成功唤醒了沉睡的巨卵，但也把自己送到了地狱的入口。
“领主……”白马轩辕尝试着通讯，但通讯频道早已被强大的能量干扰撕得粉碎，只有刺耳的噪音。
“没用的。”计平安摇了摇头，“这里的能量干扰太强了。我们和十三宫……失联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一丝决绝。
前路，只剩下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