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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寂灭之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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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冬天降临了。和那个改变了我的冬夜一样,寒冷刺骨,风雪交加。天地间一片苍茫,万物似乎都被冻结了呼吸。

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雪花无声地飘落,覆盖了屋顶,覆盖了街道,覆盖了远处的山峦。整个世界变成了一片巨大的、纯白色的画布,干净,却也空旷得令人心悸。

我已经很久没有写东西了。或者说,是已经很久没有那种想要表达什么的欲望了。我的内心像被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寂静而荒芜。那些曾经汹涌澎湃的情感,那些曾经炽热燃烧的理想,如今都像是被冻结在了深潭底部,再也泛不起一丝涟漪。

有时候,我会想起年轻时的自己。想起那个在夏夜里追逐萤火虫的少年,想起那个在公交车上挺身而出的自己,想起那个在深夜冒险救助陌生人的身影。那些画面,如今看来,遥远得就像发生在上个世纪的故事。它们鲜活,明亮,充满了生命力,却又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梦幻般的感觉。

我真的……做过那些事吗?那个充满勇气和力量的“我”,真的是我吗?

我常常会陷入这样的自我怀疑。我甚至开始觉得,或许,那个勇敢的少年,只是我年少时幻想出来的一个角色,一个用来对抗这个残酷世界的、虚构的英雄形象。而现实中的我,从一开始,就是怯懦的,退缩的,不敢直面真实的自己。

这种想法让我感到更加疲惫和绝望。我像是一个被困在自己建造的迷宫里的囚徒,四周是冰冷的墙壁,找不到出口,也看不到希望。

我试着去接触一些人,一些事,试图打破这种死寂的状态。我参加了一些社交活动,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他们看起来都很开朗,很健谈,对生活充满了热情。他们谈论着最新的电影,讨论着热门的新闻,分享着各自的旅行经历和成功经验。

我努力地想要融入他们,微笑着,附和着,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但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言行举止都显得刻意而僵硬。我的内心深处,始终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我无法像他们那样,轻松地表达自己的观点,无法坦然地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我害怕说错话,害怕暴露自己的无知和脆弱,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渐渐地,我开始远离这些热闹的场合。我宁愿一个人待在家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或者捧着一本晦涩难懂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无尽的沉默和寒冷。就像这个冬天的雪,越来越厚,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高中同学的电话,约我一起出来坐坐,说是有几个老同学从外地回来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安静的茶馆。除了我和打电话的那个同学,还有另外三个人,都是当年班上的风云人物。他们看起来变化不大,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成熟和世故。他们聊得很投机,从工作聊到家庭,从房子聊到车子,言语间充满了自信和对未来的规划。

我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却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们谈论的话题,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陌生。我曾经也和他们一样,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以为只要努力,就能拥有一切。但现在,我却觉得自己离那个目标越来越远。

聊到兴起,当年那个被称为“体育委员”的同学,拍着胸脯,大谈自己最近投资股票赚了多少多少钱,言语间充满了得意和炫耀。另一个当年成绩优异、被誉为“学霸”的同学,则谦虚地表示自己只是运气好,拿到了一个不错的offer,但未来的路还很长,还需要继续努力。

听着他们的谈话,我心里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悲哀。他们都过得很好,很成功,很自信。但他们似乎都忘记了,或者说,刻意忽略了一个事实:生活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在那些光鲜亮丽的背后,也隐藏着无数的艰辛、挫折和无奈。

而我,这个曾经和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勇敢、更冲动的少年,如今却变得如此沉默,如此落寞。我就像一个被时代抛弃的老人,独自坐在角落里,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感受着世界的冷漠和无情。

聚会快结束的时候,那个“体育委员”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哎,我说老兄,你怎么总是这么沉默寡言的?当年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是不是这些年受了什么刺激,变得深沉了?”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回答。我能说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我曾经也很“能说”,很“冲动”,甚至很“勇敢”?然后呢?告诉他我后来的怯懦和退缩?告诉他我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不,我不能。

我站起身,和他们一一告别。我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他们也没有挽留,只是笑着跟我道别。

走出茶馆,外面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寒风夹杂着雪花,吹在我的脸上,像刀子一样疼。我裹紧了衣服,低下头,快步往家走去。

一路上,我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了那个夏夜的蝉鸣,秋日的落叶,冬雪的寒风,还有那个春天里的噩梦。我想起了那个铁皮盒子,想起了那些尘封的记忆碎片。我想起了那个曾经问我“勇气是什么”的自己。

或许,勇气从来就不是一种可以长久保存的东西。它就像这冬天的雪,来得时候轰轰烈烈,覆盖一切,但终究会融化,化作一滩冰冷的水,渗入泥土,了无痕迹。

而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在它还没有完全融化之前,感受它带来的那一丝丝冰冷的慰藉,然后,默默地承受它离去后,那更加漫长而刺骨的寒冷。

我的世界,早已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白和刺骨的寒冷。就像这个冬天的雪,沉重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无法呼吸,也无法言语。

森中领静静地站在户愚吕的尸体旁,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却又被完美掌控的新力量。神运带来的洞察力让他能清晰地看到尸体内部能量枯竭的景象,而不死身赋予的强大恢复力则让他的身体状态迅速回升,几乎感觉不到之前秘术反噬带来的创伤。

但他心中并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疲惫。夺取的过程虽然痛苦,但那是一种明确的、有目标的挣扎。而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当他真正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力量之后,他反而感到一阵茫然。

这就是……终点吗?

他看着地上那具灰败的尸体,户愚吕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模糊不清,曾经那些或狂妄或不甘的表情都已凝固,只剩下一种被抽空后的死寂。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完成了一个夙愿,却发现夙愿本身毫无意义。

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种不合时宜的情绪。他不是沉溺于感伤的人,他追求力量,就是为了力量本身,为了摆脱过去的束缚,为了获得掌控自己命运的能力。现在,他已经做到了。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具尸体。他的目光投向了寂灭之窖的另一个角落。那里,靠近潮湿的岩壁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由粗铁栏杆围成的小型围栏。围栏里铺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异味的干草,但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那是他圈养“宠物”的地方。

并非什么珍稀猛兽,而是一群……饥饿的生物。它们是这座城市阴影中的居民,是那些被力量抛弃、被规则遗忘的弃子。它们渴望鲜血,渴望撕咬,渴望一切活物的痛苦哀嚎。森中领找到它们,并非出于什么特殊的喜好,仅仅是因为它们足够“饥饿”,足够“纯粹”。

他需要一个处理尸体的方式,一个彻底、干净,不留下一丝痕迹,也不会引起任何麻烦的方式。焚烧?太引人注目。掩埋?太过麻烦,且不保险。唯有这些饥饿的生物,才是最完美的清道夫。

他走到围栏前,轻轻敲了敲冰冷的铁栏杆。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围栏深处传来几声低沉的、充满警惕的呜咽。

“出来吧,我的小宝贝们。”森中领的声音放得很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意味,“有好东西吃了。”

随着他的声音,围栏深处开始骚动起来。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然后是低沉的咆哮和爪子刨地的声音。接着,铁栏杆被从内部推开了——并非被打开,而是像水一样无声地扭曲、分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缝隙中,一双双幽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如同无数鬼火。紧接着,十几只形态各异的生物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它们并非犬类,也非狼獾,更像是某种扭曲的、从未在生物课本上出现过的生物。它们的身体覆盖着肮脏的、打结的灰色长毛,四肢粗壮有力,利爪闪烁着寒光,长长的獠牙暴露在嘴外,涎水混合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它们的体型不大,大约只有人类的一半,但散发出的凶戾和贪婪气息却令人心悸。

这些,便是森中领的“宠物”,他偶然间从某个废弃的地下实验室里带回来的失败品,经过他秘术的些微改造,变得更加……饥饿,也更加听话。

它们一出来,目光就瞬间锁定了地上那具散发着浓郁死亡气息的躯体。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剩下它们喉咙里发出的、越来越响亮的低吼声,以及牙齿互相摩擦的“咔咔”声。

森中领没有阻止它们的躁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黑色的、散发着奇特能量波动的令牌——并非之前用来开启寂灭之窖的那枚,而是另一件他收藏的奇物。他将令牌向前一递。

令牌触及地面的瞬间,地面突然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有生命的藤蔓般迅速蔓延,将户愚吕的尸体包裹了起来。这不是什么束缚,而是一种“邀请”,一种将这些生物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尸体上的“信号”。

果然,原本躁动不安的生物们在接触到黑气的刹那,动作猛地一滞,然后像是受到了某种无法抗拒的诱惑,纷纷发出兴奋的嘶吼,争先恐后地扑向了那团包裹着尸体的黑气。

黑气如同流水般蠕动着,将尸体一点点地“喂”给了它们。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被啃噬、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地底回荡。

森中领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场原始而血腥的饕餮盛宴。他看得并不仔细,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确认尸体正在被迅速分解。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清理现场的过程,一个为了维持他那“寂灭之窖”这个秘密空间洁净而必须进行的步骤。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那些贪婪撕咬的生物,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在他看来,它们和地底那些真正意义上的“非生命”物质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稍微高级一点、能够活动一点的消耗品而已。它们的存在,仅仅是为了满足他某些特定的需求。

时间一点点过去,围栏里的骚动声逐渐平息下来。黑气渐渐散去,露出了户愚吕的尸体。或者说,是尸体剩下的残骸。原本还算完整的人形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堆模糊不清的血肉碎块和散落的骨骼,上面还沾染着令人作呕的涎水和污秽。

而那些“宠物”们,则一个个吃得肚皮滚圆,瘫软在地上,喉咙里发出满足的、慵懒的咕噜声。它们身上的毛发依旧杂乱肮脏,但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里的凶光似乎黯淡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食后的餍足和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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