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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兰璎不知道他心里又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洗完果子,甩着水珠起身,端着果篮往回走。
见他揣着手手,像在玩着什么,她随口问道:“你手里揣着什么?”
“没什么。”
他语气很轻,朝她摊开手,露出空空如也的掌心。
兰璎也没在意,顺势抓住他的手,牵着他朝帐篷里走去。
“不是要赏月么?”春鸣被她牵着,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终是没挣开,只略感不解地歪了歪头。
这就要睡了么。
帐篷里黑漆漆的,兰璎将果篮放到一边,褪下鞋袜,钻了进去。
“要的呀,在这看。”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脆生生的,藏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个朝代有多种帷帐,有小型的,类似于行军帐。兰璎画了草图,寻工匠小改了下现有的帐篷。
她摸索着,拉紧垂在角落的抽绳,揭开帐篷侧边顶部的一块布,犹如打开一扇天窗,露出一小片墨色的夜空。
今夜无云,半圆的银月高挂在夜空,莹莹发亮,周边缀着点点细碎的星子。
四下静谧,只有远处的江水在有节奏地拍打着岸边,隐约传来淙淙的流水声,轻柔而又舒缓。
兰璎裹着被褥,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里擡起来,凑近春鸣,“你看,这像不像在井里?但比在井里更舒服。”
她可是提前定好了位置,确定能从这个方向看见月亮。
春鸣坐在她身侧,垂眸与她对上视线。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见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泛着水光,宛若这夜空里清亮的星子。
四周被帐篷罩住,犹如环绕的井壁。顶部开的窗,则像是敞开的井口。
他仰头,看见那轮洒下清辉的月亮,它仿佛镶嵌在洞口,周遭漆黑,只有它亮得灼目,亮得扎眼。
“吃草莓。”
手心被塞入一颗沉甸甸的草莓,春鸣垂首,那草莓还沾着水珠,在月华下流转出星点的光彩。
他五指微微收拢,将草莓捧在手心,喉结微动,却并未送进嘴里。
只静静地擡起眼眸,视线落在身侧的兰璎面上,她正缩在被子里仰头望着星空,眸中清莹,清晰地映着那轮皎洁的银月。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困了,一下一下地点着脑袋。
在睡过去之前,他听见她撑着神志,含含糊糊地问他:“今夜的月亮,你喜欢么?”
今夜的月亮不圆,按寻常的审美而言,实在是很普通的月亮。
他却在她实在撑不下去、阖眼睡着时,轻声地道:
“喜欢。”
*
翌日,两人又磨磨蹭蹭到午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如同来时一般,兰璎雇了人来收拾,此时只带着食盒便下山去。
兰璎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以何种理由,又趴到了春鸣的背上,优哉游哉地拂着他发顶停着的蓝蝶。
大的小的,一只只缀了满头,轻轻翕动蝶翼。
“你好像宫里的娘娘,戴了满头点翠。”兰璎挥不走,便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哈哈笑着。
“你还见过宫里的娘娘。”春鸣背着她稳步走着,轻飘飘地道。
“对啊……”兰璎声音短暂地弱了下去,转瞬又理直气壮起来,“我是京城人,自是见过的。”
“是么。”春鸣眼睫低垂,语气没什么变化。
不远处有许多游人一同下山,有小孩玩了一天,瞧见背着兰璎的春鸣,也拉着大人的手嚷道:“爹爹,我也要背!”
大人没瞧见兰璎两人,不理,只道:“几岁了,还要人背?”
小孩哇地哭闹起来。
春鸣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兰璎:“……”
她默默把脸转到另一边,还欲盖弥彰地撑了起伞。
两人走了许久,终于下山,苏府的马车已经停在路边等着了。
兰璎提着裙摆上车,正要掀帘进去,却忽地瞧见不远处有道熟悉的身影。
“褚姐姐!”
她出声唤,褚棠枝转过身,瞧见是她,和同行之人一同走了过来。
兰璎看清她身旁的那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那不是当日带她们进宁府的萧大人吗?这会怎么还跟褚棠枝在一起。
兰璎邀请两人上车,回去苏府的一路上,好奇的视线不加掩饰。
褚棠枝倒是不在意,但回到院子后,等春鸣先进了屋,她拉住了兰璎。
自从那日在宁府分别后,她一直在思忖着,有必要提醒下兰璎,这位小少年似乎并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