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2/2)
如血雾蔓延,笼罩了整个空间。
看清眼前景象,兰璎不禁心跳加速,攥紧了衣袖。
这里和苗域那地宫好像啊。
是同一伙人吗?
“咔哒。”
身后木门落锁,轿夫全部不见踪影,只留下那顶红艳喜庆的花轿,轿帘胡乱卷起,里头空荡荡的,歪在阴森的地洞里。
兰璎缩着脖子,抚了抚胳膊。
倒不是害怕,就是有点冷,也不知道这是在地下多深的地方。
还好多了件嫁衣外衫可以披着。
兰璎意识清醒,又有毒蛛毒蛇傍身,并不很害怕。
危险的是褚棠枝,被幻香蛊操纵,陷入虚幻梦境,不知会遇到什么危险。
那边的木门被锁上了,另一边还有个洞口,黑黢黢的,兰璎裹紧外衫,走进地道。
和当时苗域的地道差不多,缺乏光线,看不清前路,只能一点点摸索前进。兰璎怕有多条岔道,容易迷路,放出了衣袖里的银蛇。
“素湍,你去探路。”
银蛇“嘶嘶”两声,尾巴勾住兰璎的脚踝,牵着她往前走。
有银蛇在,兰璎很快找到了褚棠枝。
与方才一模一样的地洞里,褚棠枝正坐在石床上,披着盖头,身姿笔挺端庄。
“褚姐姐!”
兰璎连忙过去,褚棠枝听见动静,想掀开红盖头,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下。
“蓝姑娘,你为何来了?都入洞房了,该等你的夫君才是。”她绞着喜帕,语气轻柔,还罕见地带了几分羞涩。
听见“夫君”这个词,兰璎差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就这简陋的地洞,还洞房呢,褚棠枝确实中蛊中得不轻。
得赶快给她解蛊。
上回春鸣是怎么给她解蛊的来着?兰璎回想着,不太能想起来了,只记得好像是春鸣缠着她亲吻……
不行不行。
肯定还有别的办法。
春鸣到现在还没来,兰璎只好试图给褚棠枝找到梦的破绽,看能不能清醒一点。
“褚姐姐,你不是讨厌萧大人的么?为何突然就要与他成亲了?”
褚棠枝顿了顿,似是难为情,过了会儿,才在盖头下羞赧道:“我与他本来就有婚约在身的,不突然。”
……竟还有这回事。
看来得下狠招了。
兰璎上前去,眼疾手快掀开了褚棠枝的红盖头,褚棠枝猝不及防,瞪大眼睛,面上满是惊愕。
“你、你如何能……”
兰璎打断她的话:“你快醒醒!你看,哪有人在山洞里成亲的!”
褚棠枝蹙着眉头,往四周打量一圈,又忧心忡忡地看向兰璎,仿佛兰璎才是那个不清醒的傻子。
“这儿风景多好呀。虽然屋子是简陋了些,但四周小桥流水,桃花纷繁,前头是菜地瓜田,后头是果树花园,不是很好么?”
褚棠枝摇叹一声,眸中有水光泛动,“当初我便是不愿被困在侯府,不愿与人虚与委蛇,这才离家而去的。如今身处田园,返璞归真,自有一番意趣。”
“你就别劝我了,”褚棠枝牵起兰璎的手,“你呢,马上要与春鸣成亲了,不高兴么?”
不……
兰璎见她沉浸在幻觉里无法自拔,心里急,正琢磨着直接拉她走人,忽然从她衣袖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物品。
她衣袖里有槐木牌!
兰璎愣住了,当初在苏府时她不是说要交给望隐阁么?她为什么还要留着?
难道是查案要用?
可兰璎回想苏老夫人摩挲槐木牌、嘴里念念有词的场景,这分明是用来牵制春鸣的,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褚棠枝深陷幻梦,没注意到兰璎的视线,只牵着她的手温柔地劝:“成亲是大喜之日,要高高兴兴的呀。”
兰璎无奈,“我每天都挺高兴的,不过我和春鸣并没有要成亲……”
真是有口说不清,要不是拖着人不好跑路,兰璎都想一棒子敲晕她了。
“春鸣怎么还不来啊。”
兰璎叹了口气,“褚姐姐,我……”
“啪!”
忽地,兰璎鬓边掠过一道疾风,发丝飞起,从后往前飞过一颗细小石子,直直戳向褚棠枝锁骨中央的一个xue位。
落霞蛛从兰璎衣领后爬出,扑向褚棠枝脖颈处,咬了一口。
毒液钻入皮肉,褚棠枝腰身一软,捂着额头晃了晃脑袋。
再睁眼,她看着四周的石壁,眼眸清明,目露疑惑,“这里是……”
“春鸣!”
兰璎惊喜回头,果然看见了那道靛紫色身影,身姿笔挺,乌发微扬,正静立在洞口,直勾勾望过来。
就是下颌绷紧,薄唇微抿,不大高兴的样子。
也是,她都被人绑走了,他能高兴就怪了。
兰璎没有多想,飞快走过去牵紧他的手,感受到那冷润的温度,心里瞬间有了安全感。
落霞蛛的毒素能暂时压制幻香蛊的毒,因此褚棠枝能清醒一段时间,兰璎简单解释完今晚的事,又道:“还有其他两人,不知道是谁。”
有春鸣在,兰璎都有了继续救人的底气,三人一同步入地道,去找另外两人。
“这应该曾经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墓xue,小心机关。”
褚棠枝举起神龛上的香烛,领头走在前面,仔细观察地洞和地道,最终得出这个结论。
“走这边。”
为防盗墓贼,墓xue里通常设置了各种机关,褚棠枝先探路,才让兰璎和春鸣在后面小心过来。
兰璎牵着春鸣,步入安全的地界,见春鸣一直紧紧牵着她,眼睫低垂,静默不语,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怎么了?”兰璎觉得他有点奇怪。
“无碍。”
春鸣声音依旧温和,只是回得很迅速,很果断,听起来更像是有事。
地道狭长,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将脚步声无限放大,更添几分阴森。
如今他们遇到了危险,兰璎怕沟通不及,反而会惹出状况。
就像小说电视里不长嘴的主角,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一时隐瞒小错,反而会酿成更大的祸端。
兰璎不喜欢这样。
捏着他的指尖,轻声道:“你忘了我先前与你说的么?有事要说出来才行的。”
春鸣这才擡眸。
借着红烛,乌眸中映入她身披大红嫁衣,牵紧他的手,认真仰头望着他的模样。
静默了会,轻轻摩挲她的指尖,缓缓启唇:“你高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