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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刃里(十一)(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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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长得高,桑黛像是牢牢被禁锢在怀里,整个人埋在他的怀中,从柳离雪和翎音这个角度竟然看不到桑黛这个人的存在。

“桑黛,不会的,你相信我。”

宿玄像是在安抚桑黛,又像是在安抚自己。

他一遍遍呢喃:“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你绝对不可能死的。”

桑黛安静在他怀里,任由宿玄将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中,他灼烫的呼吸喷涂在她的耳根,像个火炉一样将她整个人暖热。

她终于知晓原书中她死后,那段关于宿玄的文字记载的是一个怎样的人。

宿玄疯了。

明明是个不好战的君主,却主动与仙界开战,整整一百年将剑宗打到分崩离析,杀了桑闻洲和施夫人,因此遭到了沈辞玉的报复,沈辞玉一门心思要杀他。

在她死后的第一百年,宿玄入了渡劫境,孤身前往了仙界,去了剑宗后山,那时的剑宗早已没人在住,是个空山。

[宿玄坐在山顶,端着一壶酒慢吞吞喝,眺望着远处早已破败的竹屋,而此时,浓云遍布,雷声轰鸣,沈辞玉孤身前来,身后是强大的天雷。]

[六月十三日,妖界之主宿玄,陨落于沈辞玉和天道之手,修真界再无战争,四界安宁。]

这是原书中宿玄的结局。

两段文字,写了他的结局。

那一天,是桑黛的忌日,她死了整整一百年。

宿玄根本就没想活了。

他不是打不过,他是算好了,要死在那一天。

他给了自己一百年的时间为桑黛复仇,瓦解了剑宗,重创了仙界。

又将千年万年的余生给了早已死去的她,陪她走上了黄泉路。

可那时候的桑黛,活着的那些年从未给过宿玄一个笑脸,她何至于他付出到这种地步?

宿玄身上的草木香一阵阵萦绕在鼻息和鼻翼,桑黛的手慢慢揪紧了他的衣袖,而宿玄越抱越紧。

不在乎是否会泄露自己的心意,也不在乎翎音和柳离雪还在这里。

他要确保她还在。

桑黛吸了吸他身上的草木香,嗓音沉闷:“宿玄,我还活着。”

“你不会死的。”

“我不会死的。”

他说一句,桑黛回了一句。

他们抱在一起,换做以往,柳离雪定是会为宿玄高兴。

可如今只有满腔的酸涩。

柳离雪又望向翎音,她坐在秋千上,明明在看宿玄和桑黛,又好像什么都没看,目光好像有情绪,又好像空洞到毫无波澜。

她的反应足以说明桑黛说的都是对的。

柳离雪不敢想,若真的按照原先的天命走下去,桑黛死了,那么宿玄也算完了。

他只是想想便一阵后怕。

翎音忽然开了口:“你说的都是对的,在两月前的六月十三日,我看到了新的天命。”

桑黛推了推宿玄,从宿玄的怀里退出来。

他直起身后便迅速转了过去,只留下一个后脑勺给桑黛,她除了他的满头银发什么都看不清。

但她知道,宿玄哭了。

刚才落在她脖颈上的灼烫,是他的呼吸,也是他的眼泪。

桑黛唇角微抿,没有戳穿宿玄,转身去看翎音。

“那一天我应该死去,但我没死,所以天命改变了,前辈看到的新天命,是我毁了归墟仙境,被四界围杀在归墟,是吗?”

翎音颔首:“对。”

桑黛道:“可是天命可以改变,前辈六千年前看到的不也改变了?”

“所以,我不想看你走到那样的结局。”翎音站起身,朝桑黛走去,触碰上她的侧脸,“这么多年我看过的天命只会应验从未改变,唯一的变故便是你,我姑且可以认为,是否你是转机?”

“所以你要救我?”

“我必须救你,幕后有人要杀你。”

“前辈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翎音道:“但那人的身份,绝对不是你可以应付的。”

桑黛仰头望向苍穹。

“他与天道有关,是吗?”

“是。”

桑黛很冷静,点了点头:“好,我知晓了。”

柳离雪不知道她为何这般淡定,即使听到天道要杀她,依旧眉目平淡。

桑黛却问:“前辈,你想我做什么?”

“我?”翎音笑道:“我想你破釜沉舟,去争一次。”

桑黛:“……什么?”

话刚落地,翎音的笑容忽然消失,冰冷的手攥住桑黛的手腕,带着她瞬间消失。

柳离雪眨了眨眼,寒意侵上心头:“桑……桑姑娘……”

这实在太快了,宿玄回头之时桑黛已经被翎音拖走,整个赤沙泉只有他和柳离雪两人。

“黛黛!”

赶到赤沙泉口瞧见那层层燃起的鬼火后,他们终于明白了这鬼火的意思。

这是用来困他们的,仅仅针对他们两个。

从始至终,翎音的目的只有将宿玄困住,带走桑黛。

***

桑黛被翎音带到了一座山上。

她并未感觉到慌乱,落地之时面色平淡,将被风吹乱的珠钗挪正,转过身看着翎音。

“前辈,您要做什么?”

翎音的面色很冷:“桑黛,你可知晓仙盟下了追杀令?”

“已经下了?”

“已经下了。”

桑黛点头:“嗯,还挺快。”

翎音反问:“你是否能扛过去仙盟的追杀?凡金丹境以上的修士,除出任务的人,其余人都赶往了白刃里,你能应付吗?”

“这一次扛过去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若是仙界请出了闭关隐世的两位大乘境老祖,你又能扛过去吗?”

“桑黛,你能吗?”

桑黛望着远处的林间,她感受到了强大的威压,来者是个化神境。

与她一样。

她淡声道:“前辈,您想让我今日在此渡劫吗?可我中了毒,修为停滞不前。”

她看出了翎音的用意,她将桑黛带出赤沙泉,将宿玄和柳离雪困在里面。

翎音知道仙盟派人来追杀了,她想让桑黛在此处渡劫。

“桑黛,你早该渡劫了,若你今日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证明你有能力,那么应衡的天级灵根我自会交给你。”

森寒的灵力被打入她的后背,桑黛承受不住,跪地吐血不止,不断咳嗽着。

可那股灵力从她的后脊骨一路窜进去,越过四通八达的经脉,最终汇聚在她的灵根四周。

翎音的脸很冷,眼眸沉沉,丝毫不顾桑黛的吐血,一股脑将她已经被剑宗剥离了一些的灵根重新融进经脉中。

很痛,像是一把刀在脊骨中剜着,将她被毒素侵蚀的灵根剜干净,又重新按进去融合进周围的经脉之中。

她不断咳着血,地面星星点点都是血迹,带动发钗凌乱摇晃。

翎音毫不留情,不怜惜桑黛的痛苦,面色沉重像是在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鬼气很冷,冷到桑黛的眉峰出现了霜花,浑身发白像是从冰天雪地捞出来一般。

她没有动,咬牙死死扛着,任由翎音帮她削毒重新融合灵根。

翎音在帮她,桑黛知道。

鲜血从紧闭的齿关中不断溢出,剑修身上干净的蓝衣早已被染成血色。

远处的那位化神境还在不断逼近她,随着他越来越近,桑黛察觉到,翎音的动作也越来越狠厉。

直到她将桑黛的最后一段灵根剜干净,一股脑按进她的身体中,桑黛吐出大口的黑血。

血液呈现暗黑色,看着便不对劲。

她的面色惨白,额上汗水细细密密。

翎音道:“你在化神满境停顿了二十年,我助你清毒,桑姑娘,大乘境的劫雷待会儿便会落下,不过我想,你需要先应付来者。”

她说完这句话便消失不见,高耸的山顶上,鬼气浓重又寒冷,吹拂林间带动一阵阵似恶鬼哭嚎的声响。

桑黛几乎将心肺中的血都咳了出来,面前已经有一大滩黑血,那些都是这些年残留在她身体中的毒素。

一人施施然落地。

化神满境的威压骇人,剑宗的剑法太过肃杀,让人难以忽略。

桑黛艰难擡眸,与来者对视。

剑修一身白衣,衣领处绣了剑宗的纹路,马尾用银冠高束,乌发被风扬起,眉眼清俊出尘,是格外出挑的长相。

他们其实才几天没见。

桑黛压住咳嗽,哑着声音道:“你入化神满境了?”

沈辞玉并未应声,神情复杂望着她。

桑黛站起身,随手擦了擦唇角的血,道:“恭喜。”

果然是男主,如果她没记错,原书中的沈辞玉是在几十年后才入了化神满境,如今竟然提前了这么多年。

看来她没死这件事,改变了很多东西。

沈辞玉看到了满地的血,以及桑黛苍白的脸。

“你受伤了?”

桑黛轻笑:“那可不是伤,那些啊,是剑宗给我下的毒。”

沈辞玉愕然:“……什么?”

桑黛收起了笑,“沈辞玉,你什么都不知道。”

像把利刃狠狠扎进沈辞玉的心口。

他看着桑黛苍白的脸,凌乱的发,毫无感情的眼眸,握剑的手忍不住抖。

“……桑黛,你为何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只是剑宗的一柄剑,我不是剑宗的大小姐,真正的大小姐是施窈?”

“告诉你,剑宗给我下了毒,为了剥离我的灵根换给施窈,榨干我最后一丝价值?”

“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告诉你后,你又能做什么呢?”桑黛冷眼看沈辞玉腰间的玉牌,眸底嘲讽一闪而过:“仙盟派你来追杀我的,对吗?”

沈辞玉呼吸不稳:“那些事情不可能是你做的,跟我一起找证据,我定会护住——”

“你护不住。”桑黛拒绝,“你拿什么护住?”

沈辞玉脸色煞白,挺拔的身形摇摇欲坠,似乎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

“桑黛……”

“当年我师父被仙盟定罪,我也不信,我也想他找到证据证明清白,你如今就像是当年的我,一样的愚蠢,一样的天真。”

因为有些事情,清白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结果就是,桑黛必须死。

无论她是否有罪。桑黛召出青梧剑,狂风扬起她的发丝。

“沈辞玉,你若是要打,便拔剑。”

拔剑。

身为剑修,沈辞玉自小天赋出众,于剑术一道上如鱼得水,直到见到了桑黛。

天之骄子见到了更强大的人,她执剑的手无比稳,剑意肃杀却又温柔,清冷的容貌下是一颗很软很软的心,软到让她一步步被逼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他曾经以为,桑黛会是四界最强大的修士。

仰慕她,尊重她,希望她能更加强大,希望她可以在仙途长长久久。

他一直将她当成自己要追赶的目标。

可仙盟要他杀掉她。

“桑黛……我怎可能对你动手……”

桑黛并未收回剑,一双眼依旧冷淡:“拔剑,沈辞玉。”

他是剑宗最为正直的大弟子,是桑闻洲的亲传弟子,是仙界九州公认的未来仙盟之主,所有人都觉得,他才是最适合铲除叛徒的那个人选。

为宗门诛叛徒,为亡师斩凶手,为自己成为仙盟之主再铺一块最高的落脚砖。

可沈辞玉握不住剑了。

他扔了手中的剑,闭上眼,一滴泪水坠落:“你走吧。”

桑黛道:“若放我走,剑宗不会放过你,九州仙盟之主你再也当不得。”

沈辞玉知晓。

他睁开眼,眼底的情绪破碎。

“桑黛,我做不到。”

他动不了手。

当看见桑黛的那一刻,他执剑的手便再也不稳了,剑心动荡,杀意四散。

可桑黛却越过他的身后,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她勾唇嗤笑:“原来仙界也不相信你啊。”

沈辞玉长睫微微颤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忽然转身回头看去。

偌大的天幕,十几艘芥子舟并排伫立,芥子舟上人影伫立。

狂风吹起他们的衣服,各式各样的衣衫,腰间却都戴着一样的玉牌。

最前面的一人穿一身华服,乌发高束,是仙盟的一位执事,桑黛曾经见过他许多次。

那人单手握着一柄长刀,眉眼冷漠包含杀意。

“叛徒桑黛,残杀亲父,斩剑宗三位长老,与其师父应衡合谋摧毁归墟灵脉,妄图覆灭归墟仙境,作孽深重,仙盟已判,下诛杀令。”

“仙门弟子,见之——”

仙盟执事横劈长刀,肃杀的刀光朝山顶的桑黛席卷而来。

“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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