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坞(二十)(2/2)
“宿玄,你不要亲我……”
宿玄一愣,桑黛已经将脑袋埋进锦枕中,拉过他的尾巴盖住自己的脸。
小狐貍笑了起来,懒懒擦了擦自己的唇:“我们黛黛香得很,我都不嫌弃,你还嫌弃自己啊?”
桑黛咬牙骂他:“你闭嘴!我没有让你亲那里!”
“可是黛黛,我们分开了三天,这三天对我而言像是三年。”宿玄吻住她的耳根,声音很柔和:“我渡劫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你,黛黛,我很想去见你,见到你之后我就不想离开,所以方才强硬了些,别怪我好不好?”
他现在一颗心里全是她,只想跟她亲近,这一场雷劫让他们彼此的心更加贴近了些。
桑黛明确了自己的道,宿玄得到了自己的道。
他吻着剑修的锁骨,小声说道:“待会儿应衡仙君醒了,我就去向他坦白提亲,黛黛,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桑黛没说话,跟个乌龟一样窝囊缩着。
宿玄与她十指相扣,彼此的灵力交.融,纾解着双方澎湃的灵力。
“黛黛,你舒服过了,那帮我一次好不好?”
天色落下之后,小狐貍掀开了床帐。
他打了盆水替她擦拭。
桑黛闷声道:“我想沐浴,身上好黏。”
宿玄亲了下她的侧脸:“我去打水,等会儿好不好?”
桑黛小幅度点头。
宿玄热好水回来抱她,两人一起进了汤池,她坐在他的怀里,下颌抵着他的肩膀。
此刻满心后悔,早知道今天一起洗了算了,反正最后都得一起洗。
小狐貍帮她沐浴完后却并未抱着她离开,微微仰头靠着汤池边,脖颈上青筋毕露,喉结上下滚动。
桑黛小声问他:“你怎么了?”
宿玄哑声道:“缓一会儿。”
桑黛以为他受伤了,急忙擡起头问他:“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渡完劫后伤到经脉了?”
小狐貍擡起手捂住眼睛笑起来,身子一颤一颤连带着桑黛都跟着抖。
她皱眉问:“真的很不舒服吗?我帮你看看好不好?”
宿玄忽然擡起手看她,两人没有穿衣服,桑黛的乌发半披在身前,遮挡住了大半春光,半遮半掩的模样再配上她懵懂紧张的眼神。
小狐貍喉口干哑。
她可真是纯得要命。
【就是太舒服了。】
桑黛:“?”
【舒服得有些缓不过来。】
桑黛:“……”
她一巴掌呼了上去:“你能不能要点脸啊!”
宿玄顺带抱住暴怒的剑修,脸上依旧是不着调的笑。
“我又没说话,你骂我干什么?”
桑黛:“……”
宿玄微微垂首,与她对视道:“宝贝,你怎么总骂我,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桑黛的汗毛倒立,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露馅太多次了。
宿玄的琉璃眼眸半眯,桑黛恍惚间以为他真的猜出来了。
她急忙别过头不看他:“没有,我就是……就是有点害羞……我们坐在一起沐浴……”
宿玄闷闷轻笑,抱住剑修亲了几口。
他这心肝有点太好骗了,其实早就露馅了,偏生她自己没有察觉出来。
宿玄靠在汤池边,桑黛面对面坐在他的怀里,小狐貍一只手揽着她的腰身,一只手在水下揉她的膝盖。
桑黛全然未知,因为太过紧张了。
她不看宿玄,但宿玄一直在看她。
他猜到了一些事情,一些听起来有些荒谬的事情。
桑黛可以听见他内心的想法,这件事是从四月前的大战之后开始的。
对视的时候可以听到,不对视就听不到。
而且只能听见他的,她从来不会主动盯着别人的眼睛看那么久。
至于其他的……
应当没有了。
宿玄微微挑眉。
一开始想跟她坦白,让她自己主动摊牌。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坦白更好些。
可以尽情逗她。
他是只坏狐貍,没什么道德心。
桑黛推了推他:“我想出去了……”
双目对视。
【好爽。】
桑黛:“?”
【黛黛坐在身上好爽。】
桑黛:“……”
【黛黛哪里都香香的,那里也香香的,晚上再亲亲。】
桑黛:“宿玄,你真的太不要脸了!”
柳离雪啃着苹果出来,瞧见自家未来尊主夫人气冲冲拉开大门,面容绯红,乌发半湿,衣服的系带都打成了死结,似乎是匆忙穿好衣服跑出来的。
他心下诧异,来到门前看到自家尊主慢条斯理在那里穿外袍。
柳离雪靠在门边,咬着苹果懒洋洋道:“桑姑娘怎么了?”
宿玄背对着他淡声回:“没事,本尊说了些话气到她了。”
柳离雪不可思议:“桑姑娘脾气那么好的人,你得是说了什么话才能气到——”
宿玄转过身认真道:“一些情话。”
柳离雪看着他左脸上的巴掌印陷入沉默。
能到挨巴掌的份,是什么情话一目了然。
柳离雪看到自家尊主还在笑,美滋滋在那里挽发,孔雀神色复杂。
妖界怕是以后真的得桑黛说了算了。
宿玄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去追自家小剑修,路过柳离雪后又拐了回来。
孔雀:“尊主有事吗?”
小狐貍:“传令回去,给本尊准备合籍大典,按我们过去商量过的办,要多隆重有多隆重,四界有头有脸的人都给本尊请来。”
孔雀:“桑姑娘答应了?”
小狐貍一脸骄傲:“答应了!”
孔雀竖起了大拇指。
才四个月,办成了他过去一百二十年都没办成的事情。
自家尊主果然效率高,狐貍精就是得有狐貍精的本事。
***
桑黛敲了敲门。
里面的人很久才回答道:“请进。”
桑黛推门而入。
应衡刚睡醒没多久,乌发凌乱,身上的伤都被柳离雪包扎好了,穿了一身新的衣服,应当是柳离雪帮忙买的。
“黛黛?”应衡笑着说:“春影说有人敲门,我一猜就是你。”
桑黛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剑修。
他还是如过去一样,可却瘦了不少,白衣穿在身上也不知是因为他瘦了,还是衣服买大了,有些空落落的。
桑黛走上前,半蹲在他身前,轻声问:“师父,您睡好了吗?”
应衡摸索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师父睡的很好,是这些天来睡的最好的一次。”
桑黛握住他的手,将脸颊贴在他的掌心。
即使应衡没有触感,全靠春影在识海里指引他。
她的眼泪落下溅落在他的掌心:“师父,我找了您好久。”
应衡唇角的笑浅了几分。
桑黛接着传音:“他们都欺负我,给我下毒,取我的血,还要剥我的灵根,把我仍在战场上,仙盟还给我下了追杀令,您都不在我身边。”
她很少主动说自己的委屈,好像一直淡然接受这一切。
但真的看到应衡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委屈。
就好像她也会对着宿玄说自己的委屈,说自己遇到的不公,当信任的人来了之后,她就有了底气。
应衡嗓音沙哑:“黛黛……是师父的错……”
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为何要离开桑黛,不记得是不是自己摧毁了归墟灵脉,不记得苍梧道观是谁杀的。
那黑衣人告诉他,他不能去见桑黛,他会给桑黛带来灾祸。
可他听那黑衣人说了桑黛这些年的遭遇,他独自在洞xue中坐了很久。
他想了很久。
他想,若他的离开仍然让自己弟子遭受了这么多委屈,他做的真的对吗?
他想,他只是去看看桑黛,远远看一眼,确认桑黛如今过得很好之后他就离开。
但没想到桑黛被围杀了。
应衡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她。
“师父。”桑黛的侧脸枕在他的膝盖上,小声说:“忘记的事情我会帮您找回来,您的清白我会还您,过去您护着弟子,如今弟子来保护您。”
应衡无知无觉,不知道自己落了泪,也不知道自家弟子落了泪。
他知道桑黛如今很强,她已经成长到可以独当一面。
应衡浅笑回应:“好,我们黛黛来保护师父。”
桑黛擦去自己的眼泪,擡起头看向应衡空洞的眼。
心里酸酸的,但是又满满的。
他真的回来了,她仅剩的亲人。
桑黛牵起笑意道:“我说带他来见您,师父,方才没有机会说话,如今您可愿见他?”
应衡温声问:“那个孩子吗?”
“嗯。”桑黛回应:“我喜欢的人。”
应衡起初以为他们成婚了,后来桑黛告诉他还未结契。
他摸了摸桑黛的头,道:“让他进来,师父看看他。”
“好,他就在门外。”
桑黛站起身拉开门,小狐貍颇为拘束站在外面。
桑黛刚刚就察觉到他来了。
某只剑修还生着他的闷气,方才他实在太不要脸了,如今桑黛只能别开眼不看他。
“进来。”
剑修低声说。
宿玄在犹豫,是先哄自家宝贝疙瘩,还是先面见她的长辈。
只是当应衡循着春影的指引,空洞的目光看过来时,结果就出来了。
得先见这位长辈。
他忙收起不正经,站直了身体进去,在应衡的面前站着。
“见过仙君。”
桑黛挑眉,眼神问他:不是喊师父喊得很顺口吗?
小狐貍耳根一红:不敢,怕冒犯。
还是第一次见到宿玄这般窝囊,桑黛心里的闷气忽然就消失了。
应衡牵起笑摸索,桑黛一愣,下意识看向宿玄。
她记得宿玄不喜欢旁人的触碰。
可小狐貍却主动半蹲,让应衡顺利摸上他的肩膀。
应衡像个长辈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晓,黛黛和我说了,你是妖王宿玄,那个火系天级灵根觉醒者。”
宿玄道:“是。”
“你和黛黛认识多久了?”
“一百二十年了。”
“……竟这般久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个……”小狐貍看了眼桑黛,有些心虚道:“没多久……一月多。”
从在春秋楼中第一次亲吻算起来的话,应当是一月多。
宿玄理所应当将第一次亲吻算成他们感情开始的时候。
应衡似乎没想到这般短,沉默了一瞬,桑黛和宿玄双双紧张起来,生怕他觉得哪里不合适。
直到应衡蓦地笑了声,问道:“一月多的话,你们可有确定好要与彼此走完一生?”
没有想到的问题,桑黛和宿玄第一反应是愣住。
应衡接着道:“合籍不是热恋上头便能盲目答应的事情,是否真正了解彼此,能不能携手走一辈子,修士一生很长,中途会发生的事情有很多,你们的感情能不能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能!”
应衡的话刚落下,宿玄直接开口回道。
桑黛朝他看过去。
宿玄深吸口气稳住声音,在应衡面前跪下,拱手朝他行礼。
“晚辈向您保证,晚辈这一辈子都会守着她过,我绝不变心,无论未来是生是死,我都和她一起,她生我生,她死我死,一百年我都守了,千千万万年我也可以继续守着她。”
应衡怔然:“孩子,你……”
“晚辈想向您提亲,求娶您的弟子桑黛,聘礼是整个妖界,晚辈可以立下生死契约,此生绝对不会背叛她,与她同生共死白头到老。”
宿玄朝应衡重重叩首,额头与青砖相碰。
桑黛茫然看他,宿玄从未向人下过跪。
小狐貍态度严肃,收起了平时的不着调,银发披散下来。
“仙君,请您允我们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