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奔(2/2)
忽然,一道大掌覆在了她的头顶。
温热的,干燥的,像托住一个?婴儿的力道。
寸馨蓦地擡起头,迎面看到秦知阙那道刀削般立体的下颚。
“吃饭。”
他语气?平而严肃。
“快结束了。”
寸馨没心情,甚至看到他后?更不想吃了,他能拿她怎么办。
“吃饭。”
他下颚绷了绷,语气?回到那个?不容置喙的秦老板形象。
寸馨假装拿起筷子扒了两口,这时也在对面私下沟通的维基代表团们,看到了秦知阙。
一时间会场寂静,所有人面容冷肃,维基代表先开口道:“秦先生,您总算愿意?露面了,还以为你们的诚意?只是让一位秘书出面。”
秦知阙坐到寸馨身旁,长腿一叠,淡定道:“你以后?会知道,如今我的诚意?有多大。”
“那我们现?在可以开始……”
“不行,等寸馨小姐吃完饭再?谈。”
秦知阙话落,一时间,整个?会议场上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正艰难扒饭中的姑娘。
寸馨脑子一时间缓存不过?来。
她吃饭是出了名的慢,大小姐都是这样,又不赶着去开工,但她现?在……需要赶着让大家谈这几百亿的跨国生意?……
“慢点,没人催你。”
秦知阙还抚了抚她的后?背,所有人眼观鼻,鼻观心,寸馨寒毛直立。
倒是对面的维基代表挑衅:“难怪秦先生说你们诚意?大,原来寸馨小姐是秦老板的甜心,但您派这么一位非专业人士来参与谈判,对我们很不尊敬。”
秦知阙在这时微侧低下头,偌大的会议厅,于双方剑拔弩张、谁也不要面子的时候,他竟朝寸馨温声问?了句:“我能抽根烟吗?”
上一次,他飞机落地柏林时也是这么问?过?。
寸馨当时生气?地说“不可以,忍着”!
这次,基于这么大的场面,她还是要给丈夫一些?面子,僵着脖颈愣愣点了下头。
秦知阙站起身,朝特助交代了句。
寸馨继续扒饭,不然就不能开始谈判!
秦知阙走?到落地窗边,全程没有给维基代表脸色,以致于那位德国佬骂完后?脸色很难看。
毕竟没有哪位甜心,可以操控金主能不能抽烟这种小事,因为连太太都不行。
但秦知阙确实走?远了,他就站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身段被挺阔的西服笼罩,显现?迷人的风度。
从他一进场就决定了,他不会跟任何人吵。
这就让维基代表摸不准头脑,而寸馨眼睛里烫着她老公这幅宽肩窄腰的背影。
他今天没穿西装外?套,白衬衫修饰轮廓,尤其那对衬衫固定夹,压在胸口上,束缚的禁欲感令她想要撕开……
啊,她在谈判桌上呢,她在想什么呢!
秦知阙抽烟的样子,寸馨不敢认真盯着看,模糊的余光中,他长身斜倚在扶手?边,有种物欲皆能唾手?可得的松弛与倦怠。
她忽然羡慕站在他对面那群认真听训的人,她就只能坐在这里吃饭,还不知道怎么地就吃光了。
烟是一点点燃尽的,他只偶尔低头抽了一两下,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离得太远了,所以这种模糊让寸馨增添了想象,他也曾用那样骨节如修竹的长指,进入过?她。
就这样,占有他。
“哗啦~”
谈判桌前?的椅子被特助拉开,划过?暗色勾花地毯。
寸馨心跳一提,他坐在长桌的中央,而寸馨与他隔了几人的位置,倒是特助坐回了她的身边。
寸馨低声问?他:“你们刚才说了什么?”
特助眼神有些?深意?,毕竟老板跟下属交代了什么,其他同仁是不可打探的,但——
“老板说,让维基公司把这一群骂你的人都炒掉。”
寸馨瞳孔瞬时睁大。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
突然,对面那位维基代表猛地站起身,说:”秦先生,我们此前?明明已经友好地交流过?,但我没想到你们狼子野心,简直就是强盗!”
“你站在中国的地界说我们是强盗?”
秦知阙盯着对方的眼神陡然暗沉得恐怖,维基代表双手?拍到桌面:“我们现?在是在谈生意?!”
似乎是被触到了敏感的民族立场,转身甩了椅子就要出门。
寸馨张了张唇,怎么事情变成这样子!
“您要是出了这个?门,就不用再?谈了。”
秦知阙冷漠,不屑一顾的语态,让对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视。
下一秒,“砰”的一声门响。
寸馨整个?人被吓得抖了抖。
自此,为期十天的谈判,宣告结束。
说不签就不签,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维基对秦知阙来说,并不是非它不可。
一场大战过?后?,其他企业代表全部主动按照谈判之时定下的价格签订合约。
寸馨却仍在放空中,回不了神。
蓝绮第一时间来将她酒店里的用品全部打包,运回秦家。
秦知阙看着坐在温莎椅上的寸馨,黄昏的光被他掩盖,他朝她落了声:“是自己走?,还是我抱你下去。”
寸馨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输了……”
秦知阙沉了沉气?,俯身将她横抱起,寸馨挣扎着自己落地,一点细微的哭腔如落叶飘进他耳畔。
蓝绮看着寸馨无精打采地坐上车,有些?忧愁。
“寸馨小姐,今晚给你煮了燕窝,阿琴从老家带回了新鲜的龙眼,蒸成桂圆给你补一补。”
她一声不吭。
秦知阙吩咐司机开车。
门一阖,她又只盯着车窗出神。
寸馨一回到家,蓝绮就有得忙了,确切来说,全屋佣人都有得忙了。
又是给她准备泡澡水,又是给她置办新睡裙,寸馨一句“没胃口”,餐车直接送进房。
秦知阙在餐厅里用饭,蓝绮下楼来说:“寸馨小姐胃口不佳,再?煮一碗酸梅汤给她。”
她是故意?说给秦知阙听的,他昨晚去了一趟酒店后?,回来寸馨小姐就懵了,不怪他怪谁。
“叩叩叩~”
寸馨哼唧了声,门得了她的回应,开了t?。
房间点着昏黄的光,寸馨不喜欢白炽灯,太过?刺眼,不够温馨。
此时的房门响起金属“吧嗒”叩合的声响。
“起来喝汤。”
秦知阙命令的语气?令寸馨一吓一恼。
她就蔫蔫陷在床褥里,鼻翼嗡着哭腔:“我不喝!现?在喝什么都没用!”
“是酸梅汤。”
“不喝!”
“没吵赢人家就闹脾气?,我看你十足需要降火。”
寸馨猛地坐起身,手?一伸,本是想喝一口就赶他走?,谁知是烫的!
她立马哭出声:“酸梅汤哪有热的!哪有热的!”
秦知阙沉叹了声,喉结一滚,忽然庆幸秦知廷是个?弟弟,不用他哄。
此番他低下声道:“喝了冷的,又想每个?月肚子疼?”
她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就是这样被温柔地一推,全部倾颓:“拿不下维基,到时北京的投标就赢不了,我今天签的不仅是白纸一堆,就连所谓的两地合作?项目都没有了,我们结婚还有什么意?义!没有意?义了,你还关心我肚子疼不疼干什么啊!我已经不是你的太太了!”
说完她就瘪着嘴开始哭。
秦知阙放下酸梅汤,坐上她床边,余热的双掌托起她的腰,将人放到怀里坐着,眼泪没有几滴,但真是伤心了。
寸馨一下落到他怀里,浑身开始颤了颤,想要抗拒又想沉迷,被包裹着的感觉太令人依赖,尤其是难过?的时候。
她就这样侧身坐在他腿上,被他撩起耳尾的发,听见他磁铁一般吸着她的嗓音:“所以不是伤心游戏输了,而是怕跟我离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