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子(修)(2/2)
话落,气氛怪的不能再怪的停滞半息。但仅仅半息,死寂的环境倏忽多出一道硬物击打略有些骨感的软物声音。
只听“咚”的一声,有人惨叫。
众人目光不由落在声音的出处,这才发现高脚椅上忽跪蜷着一个白影,那白影穿着空袖短衫,锃亮黑靴。再看有些青肿的眼睛,不是刚刚口出狂言的王兴又是谁?
“嘶。”王兴捂着脸连连倒抽几口气,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嗓门虽然有些大点儿,但从来好言好气的鲁嵩竟然出手打了他。
为什么?
呵呵!莫不是他说对了,他护的那个白面书生果真是他养在外头的私生子。
得了答案,王兴测测一笑,想到自己半边脸估计都被方才他那一拳打得不成样子,便一阵火起。他跪立起身子,扶着旁边人悠悠站起,重新与鲁嵩对视,“怎么,急了?我说对了?”
未等鲁嵩开口,一人先拦下他口中横祸:“王兴!”
“啊?”王兴一怔。
张夫子心有余悸看他。
仄州虽推行一夫多妻制,但看待私生子一事却是严苛,断袖更是明例禁止。瞧瞧他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又是私生子又是情人?两方踩雷,这是能当着人家正主面说的事吗?再者,稍稍一注意,这鲁嵩同那小生面相根本就没有相似之处。
他是怎么敢的?
想到现下这个场面只能叫他来收场,张夫子摇头叹气,只好道:“王兴出言鲁莽,确实大过。”
方炯闻言,瞅了一眼这个出面协调的老者,他能看得出,此人一身书卷气,言语有序温和,应当是读过书且在镇上颇有些威望的。
但随即想,即使有人出面,王兴方才出言侮辱的他和嵩大哥的事暂不能了。
他瞥一眼王兴,忽发现自从这位老者说话后,他就跟蔫了般,再吐不出一字。
了然什么,方炯一笑:“老先生,你通情达理定然也明白王兴方才那话的辱意。此事放在往常我且还能受了他的歉意,不说什么。但你也瞧见,今日这么多人....他一下子侮辱了我和嵩大哥两人,天地明鉴,我同嵩大哥昨日相识结成忘年交,本是件诚心难求的妙事,王兴此番却脏人情谊。不罚,怕有些说不过去罢?”
这回,默然的王兴很快就接了话,只不过话有些结巴:“我…我方才只是口快了而已。”
“口快?”方炯觉得甚是好笑,“意思就是,这是你下意识想出来的话。实则你内心黑暗,有色瞧人!”
王兴:“你!”
张夫子轻咳一声。
王兴看看他,不再反驳。
鲁嵩见状心下舒畅了不少,抱胸睥睨着王兴。王兴虽又高又壮,却还是矮了鲁嵩一截,再加上现下不占理更是理亏的擡不起头。
“此事确是王兴之过,张某定会让他给个诚心的赔礼。”张夫子扫一眼人群,顷刻间,目光定于一隅,“小张,送王兴回去。他那铺子,今日也不必开了,你帮着收拾收拾吧。”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高扬起一双手,相必就是这位老者口里的小张。
小张毫不犹豫地应了声。
周围人见状纷纷腾出地儿给他让条路,于是乎,小张利索地进去将萎然的王兴带出,离开。
见人走远,方炯想想,这老者果真倍儿有威望。
与之一息,张夫子眼珠转回,拱手欲朝鲁嵩作一歉礼。众人见状惊怔。
不料,礼未作成,一双厚重,结实的手及时将他的手托住,又稳稳擡起。
鲁嵩深吸口气。
他虽怒愤王兴说的话,然眼前的人又不是王兴,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能将怒气发在别人的身上。更何况,这人还是年已花甲,德行兼备的张夫子。
张夫子原也不是镇上的,听说以前还中过举,因不喜朝堂琐事追求田园这才到这小镇定居,数年下来,在凫山镇的日子比他还要多上几年。不仅如此,夫子还无偿亲授镇上孩提数年,著书立说。如此满腹经纶,贫贱不移的品质他怎么能受得下礼?
鲁嵩敬重道:“张夫子严重了。”
原来是位夫子。方炯想。
张夫子摇摇头,示意鲁嵩不要过多说这些,“你应是知道我想说什么...妖的问题,若没有好的答案,叫我让步怕也不是良策。”
“夫子的意思是,我们若是给出您一个满意的答案,您就可站在我们这边,替我们说话吗?”方炯话问的极快。
“是。”
得了大多数人意料之外的答案,无数双眼两两开始对视,再到三三对视,直至愣怔对视的越来越多。
然而,方炯灿然一笑:“夫子想要的答案,我想已经在路上了。”
闻言,四下更静。
倒是张夫子瞧着他阳光无比的笑脸,道:“哦?莫不是,小友已经有了答案?”
方炯摇头:“不是我,是我的两位故友。”
“不知故友现在何处?”
“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