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2/2)
“——所以,现在同学A的死因也知道了,薛校长和江老板的阴谋也被揭穿了,还有什么,是凶手不满意的呢?”
究竟要到什么样的程度,才算是让凶手满意的真相大白呢?
“这就只能问凶手了啊!”刘经理有些沮丧地扶额,“只要他一天不满意,就一天不会出现吗?”
闻言,傅栖眠却摇了摇头:“倒也不一定。”
“我们刚才,不是已经分析出很多东西了吗?”
青年一边转着手术刀,一边在座位之间走走停停:“首先,根据刘经理的分析,凶手一定是非常熟悉船只状况和成员情况的,所以才能够在杀人的同时恰到好处地留下他想让我们看到的线索,那么,他很有可能知道线索在什么位置,或者随身携带着线索相关道具。”
“其次,”最后,傅栖眠在林船长的座位后面站住脚,用手撑住椅背,“林船长给出了一个很大胆的假设,凶手动手的契机,也许只需要字面意义上满足‘夜中的浓雾升起’这个概念——比如现在,有些地方是晚上,而墨尔特的海面上刚好又有浓雾,也可以是凶手动手的时机。”
林船长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起身:“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傅栖眠却笑了笑:“有猜测,就得有证实才对。”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他笑眯眯的,像一只瞒着心思的狐貍,轻轻托起了林船长的手,然后将自己手中的手术刀,放在了林船长的掌心,然后握住。
“如果现在就是动手的时机,那么凶手这个时候,应该会把线索带在身上——虽然搜身就可以做到,但最好是遵守一下规则,你说是不是,林船长?”
说着,他握着林船长的手,不动声色地紧了紧。
下一秒,众目睽睽之下,他的另一只手搭上了林船长的手腕,两只手同时使劲,迫使林船长用握着手术刀的手刺向自己!
没有人预料到这一出,当手术刀直直地刺向傅栖眠的胸膛时,甚至一个人也没有反应过来。
手术刀十分锋利,几乎是在瞬间,鲜血就从青年单薄的身体中涌了出来,手术刀拔出的同时,鲜血也喷薄而出,将傅栖眠上半身的白色衣服都染成了血红色。
此时,傅栖眠的嘴角,也渗出了丝丝血色。
[????]
[啊?不要啊棉宝——]
[不是,猜凶手归猜凶手,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完笑啊……]
[傅总,不对,傅医生呢?傅医生!快点救救棉宝啊!]
[不行了,这一期谜团真的总是在刷新我的认知,动不动就吓我一跳,又是哭又是惊吓的,真的有点一惊一乍了。]
[感觉每一步都不在大家的预料范围内……]
[我预感,接下来可能还会有很炸裂的事情发生。]
[同感,现在就算跟我说棉宝怀了孩子是傅总的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喂,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上高速了吧。]
“傅护士!”程警官反应过来,在其他人之前离开了座位。
当她赶到傅栖眠旁边时,傅桓烨早就已经接住了往后倒去的青年,托着他的身体。
“怎么样?”虽然是第一个接住傅栖眠的,但傅桓烨看上去似乎十分冷静,只是眼神中带了许多心疼,“疼吗?”
傅栖眠笑了笑,用手勾住傅桓烨的脖子,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之间的声音说道:“……可疼了,傅医生,你给我揉揉。”
傅桓烨的眼神瞬间晦暗不明,但手已经抚上了青年胸口被扎的位置,透过薄薄的衣物布料,感受到了青年健康的心跳。
“傅护士!你这是做什么呢!”刘经理是在场的人中最能了解死亡时什么样感受的人,他跟在程警官的后面,屁颠屁颠地上前,着急得像邻居家爱管闲事的大爷,“找凶手就找凶手,怎么还自己挨一刀呢?照你这么个找法,难不成要每个人都扎一刀在别人身上吗?”
江焕诚被拷住了手,想上前去看看傅栖眠,可是却被程警官的助理限制住了活动范围,只能干看着着急。
虽然他知道这也不过只是节目效果,可是当他看见傅栖眠为了找出凶手而不惜往自己身上捅刀子时,心里是真的着急了。
同时,他又更加清楚,现在的傅栖眠,和他曾经所以为的那个傅栖眠,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他越来越为这样,有一点古怪,有一点果决和“无情”的傅栖眠而感到着迷。
现在,他是真的想要和傅栖眠在一起,想要把这样的傅栖眠据为己有。
他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落在傅栖眠的身上——虽然看见这样的傅栖眠不失为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是这个节目组实在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综艺结束之后,肯定又要有很多人开始讨论他的身世和过去,本来他都已经想了很多办法让人们淡忘这些事情了,但这档节目,无疑是将他费尽心机隐藏不堪过去又重新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
他是绝对不能容忍别人戴着这样的有色眼镜看他的——更重要的是,如果那些事情通过综艺发酵得越来越大,在舆论的压力下,很有可能真的会引起官方的重视。
——他的钱来路正不正,干不干净,他是最知道的,如果官方铁了心要深挖下去,他一定会暴露。
可是现在江氏正在面临财政危机,他又急需用钱。
在所有人都只关心捂着胸口的傅栖眠时,他就已经冷眼看着这一切,想自己的事情。
“傅护士,你这是何苦呢。”傅栖眠的行为很显然也在林船长的意料之外,他手上握着手术刀,瞳孔颤动地看着傅护士,随后叹了口气,将手术刀放下,连手上沾的血都没顾得上擦。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傅栖眠擡起另一只手,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随身本,被他保护的很好,一滴血都没有沾到。
众人看着他缓缓擡起的手,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要说幸运,刘经理不算幸运,薛先生也不算幸运,”青年胜券在握地笑着,完全不顾嘴角留下来的血,身后仿佛有一只红色的大尾巴在骄傲地摇着,“我才是最幸运的那个。”
“凶手,还真的把线索带在了身上。”
***
[????????]
[我靠,所以,凶手是林船长?]
[等一下,这究竟是为什么啊,棉宝虽然听起来很没礼貌但是你能不能先别死,我真的想知道是为什么,我真的有点跟不上你的思路。]
[我靠,我靠,对啊,我们好像一直都在忽略林船长唉,凶手既然能够放置线索和杀人,肯定对船员和整条船都很熟悉啊,你们看,第一条线索,也就是船员王尔相的小册子回忆录,是从林船长的兜里直接掉出来的,对不对?]
[还有刘经理!刘经理和林船长一看就是认识了很久的同事了,林船长多多少少见过刘经理的保险箱,也很正常,不是吗?]
[以及,刘经理和船员王尔相都是被先勒死再从高处扔下的,,正常来讲,要勒死两个常年在海上航行颠簸的成年男性,是需要很大力气的,而且人一般在被勒住脖子的时候,即便是睡梦中,多多少少也会惊醒,会挣扎,这就需要更大的力气,以及——]
“凶手,跟受害者或许一开始就认识,所以知道受害者会出现在哪里,同时受害者也会放松警惕,从而让凶手更好下手。”程警官看着傅桓烨将傅栖眠扶到椅子上,坐稳,而傅栖眠看上去也一点不像是快要死掉的样子,稍微放下了一点心。
——毕竟,他旁边坐着的傅医生,不仅偏爱他,还是船上唯一一个能表面上“起死回生”的金手指医生。
从节目开始,傅护士和傅医生的戏份虽然不多,但都表现得像局外人,别人害怕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同样表现出过害怕,别人震惊的时候他们也是游刃有余的。
本来,他们也是整条船上最厉害的人了,既然他们自己都不担心,那别人就更加没有担心的余地了。
于是,在傅栖眠坐好,确认没有其他异常后,她才开始继续讲:“而且,凶手既然能够让整个船只失控,破坏船只的控制系统,一定是船上有很高管理权限的人。”
条条件件,指向的全部都是林船长。
“这些,其实应该是我们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的,但因为王尔相喉咙中的纸条,以及凶手建立的莫名其妙的‘规则’,导致我们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出现的线索上,一门心思研究这些不常见的东西,而忽略了最基本的断案细节。”
“林船长,你有什么话想说吗?”程警官擡起头,叹了口气,亲手用手铐将林船长拷上了。
然而,林船长并不打算说任何话,只是阴沉着脸,手被拷在身后,显然是做好了无论程警官问什么都不回答的准备。
“不是,林船长,事到如今,你就认了呗,你看,我都还没怪你把我弄死了呢,”刘经理愁眉苦脸,在林船长身边急得团团转,“——林船长,你真是,唉,你真是——”
“你把我们所有人都玩进去了啊!”
[说真的,我还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林船长……]
[啊啊啊我也是,呜呜呜我要向棉宝道歉,我甚至怀疑过棉宝都没有怀疑过林船长……“
[天哪,谁不是呢,林北恩虽然是导演,但是演技是真的很好啊,林船长一直在装傻,跟刘经理做搞笑担当,结果其实他才是把所有人耍在手心里团团转的终极大boss……]
[快别说了,我感觉刘经理好像看上去是真的快要碎了。]
[哈哈哈哈,本以为我们都是共患难的搞笑担当,没想到对面竟然是大boss,只有自己才是真的笑话……]
[也是又地狱上了,扣个一。]
[1111111——]
“算了,林船长如果不说,那就让他先平静一会儿吧。”这一次,程警官并没有像审讯江老板那样严肃,只是再次叹了口气,随后将目光转向傅栖眠用自己挨了一刀作为代价从林船长那里拿来的随身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是很清新的颜色,上面还有手绘的小花和蝴蝶,粗略翻开一两页,上面的字迹娟秀清爽,一看就是出自一位十分有涵养且精致的女性之手。
扉页上,明明白白写着几个字——“薛宝贝的成长记录”。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一直想要表现的薛付之。
——这个“薛宝贝”是谁,用脚趾想也能想出来了。
薛付之见终于有了自己出场的机会,忙不叠道:“——这是,我妈妈的本子。”
“那你看过里面的内容吗?”程警官翻了两页,停住了,目光锁定在某处。
这个问题,可就超出薛付之的所知范围了。
但是他又不能说谎,因为他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于是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个,我不清楚。”
说完,程警官却讥讽地笑了,这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露出如此攻击性强的表情,带着满满的不屑和鄙夷:“那,你不知道,确实情有可原。”
薛付之怔了怔。
什么?
不知道什么?
又情有可原什么?
算了,反正都是剧情里面的东西,他只要表现得聪明一点、上镜一点,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其他的不管怎么样,都跟他没有关系,他本来也不是在乎剧情发展究竟会怎样的人。
翻着翻着,从小笔记本中,又掉出来两张纸。
两张都是很旧的,但不难看出,这是两份出自同一家医院的检查报告。
只不过,这两张检查报告并不属于同一个人。
其中一张,写着薛先生母亲的名字;而另一张更加泛旧一点的,字迹也有些不清楚,人名也看不清了,只能依稀辨认出,患者那一栏上的名字并不是薛先生的母亲。
“这是谁的报告?”刘经理嘴巴大声音也大,直接读了出来,“蚕豆病基因检测报告……隐性基因,显性基因……还有什么,患者,携带者——不行啊,程警官,我学习不好哦,看不懂呢。”
程警官有些无语地呼出一口气,抿了抿嘴,然后将两份报告都投影在了大屏幕上:“简单解释一下吧,这是两张蚕豆病基因携带检测报告,其中来自薛先生母亲这一份,显示她的两条染色体上都不携带蚕豆病基因,而另外一张,更明显了,她直接就是蚕豆病患者。”
“哦,原来是这样,害,我还以为是什么——等等,什么?”刘经理先是无所谓地笑着挥了挥手,话说到一半,才回味过来程警官的解释中隐藏的信息,眼睛一眯感觉到不对。
就算是他这种学渣也能知道,如果父亲不能提供致病基因的话,那么患者的母亲至少应该也是患者,或者是隐性基因携带者。
可是,那份属于薛先生母亲的检测报告上,分明是白纸黑字地写着,她不仅不是患者,甚至连隐性基因都没有携带。
那薛先生是如何拥有蚕豆病的呢?
想到这里,刘经理才表情复杂地闭上嘴,然后又带着这样复杂的表情,看了一眼在旁边坐着、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薛先生。
“啧啧啧——”
[我就知道,后面还会有更离谱更劲爆的内容……]
[所以,这一期《无限谜团》的编辑大人,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观众不知道的呢?]
[啊啊啊好意料之外的发展,但是联想到之前的剧情,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真的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刚刚才因为棉宝挨了一刀在心疼,现在就已经只顾得上震惊了……]
[所以,薛先生,其实……}
现在真的就是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了,薛先生的父母既然都无法给他致病基因,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至少不是他母亲的亲生孩子。
不过,既然都这样了,不是薛校长的孩子的可能性也很大。
而后面一份没有名字的检查报告却刚好来自一个患者,那么很明显就说明——
“什,什么意思?”薛付之确实还没有缓过来,当别人都开始用或复杂或怜悯的眼神看向他时,他却还被蒙在鼓里,瞪着眼睛,心里却在为自己好像有没有跟上众人的思路而着急。
“傻孩子,意思就是,”刘经理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和蔼,但是双手却举起,十分夸张地指向薛付之,“我们这里有一个人不是爸妈亲生的,薛先生,你猜是谁?”
“那个人就是,you——”
[……刘经理,说真的,不会整活的话,真的可以不整的。]
[刘经理你也真是的(扶额苦笑)]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我刚刚还沉浸在震惊中呢!怎么又开始搞笑了!]
[都给我严肃点!银素顶!]
[刘经理又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好神经。]
而薛付之,却根本没有被这样滑稽的动作逗笑。
因为他是当事人。
“我、我?”他有些慌张,眼神闪烁又飘忽,“我,我有点不明白。”
“薛先生,”程警官让助理把发癫的刘经理拽了回去,然后尽量以一种薛先生能够接受的语气,简短地描述出他们所能得出的真相:“你,很有可能不是薛家的亲生孩子。”
“……我,我吗?”薛付之嘴唇颤动着,不过不是因为震惊或者无法接受,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导演组,也没有告诉过他还有这么一回事啊。
见他完全说不出有用信息的样子,程警官也没有打算继续纠缠,而是转而看向双手被拷在身后、一脸淡然的林船长。
“林船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她再次打开笔记本,准备好笔,“这两张检查报告的主人,你都认识,对不对?”
“……对。”似乎是知道现状已经不可挽回,林船长垂眸,勾着嘴角,颓唐地笑着,“这两张检查报告的主人,都是薛先生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