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2)
第四十五章
苏怀月怔了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立即咬着簪子就往皇帝站的地方行去。
到了那牢门口,把那簪子握在手中,从木栏间伸出去,歪着头朝皇帝嫣然一笑,捏着嗓子娇滴滴喊了声:“陛下。”
又道:“陛下,臣女的头发散了,陛下你能不能…”
这几句话她一说出来,自己都在心里连呼造作,几乎是捏着鼻子从嗓子眼往外挤出这样细声细气的声音。
果然便见皇帝还不待她说完就半退了一步,蹙眉很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旋即又好像十分看不过眼自己亲手做的簪子落到个这样的女子手上似的,手一伸,就从她手里把那簪子夺了回去。
袖子大甩,立即就转身离开了。
崔妄就跟在后面半步,将这一幕收入眼中,不免又看了苏怀月一眼。
后者握着头发仍旧是一副笑吟吟看着他的模样,只令他更加是有些别有所思起来。
皇帝一面走,一面却又忍不住低首看了看那木头簪子。
被女子咬住的部分有些微微的濡湿,不免便想起方才进来时,瞧见那女子咬着簪子低头挽发。
因女子身上穿着是一件宽大男衫,有些松垮,便露出那一截子雪白的脖颈来。
在这样昏黄的牢房中,那白色成了如此这样一种惊心动魄的颜色。
他脑海中只是走马灯一般晃过白日来的种种画面,心中倏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躁意。
他不知这躁意从何而起,又要缘何而去。只是不耐地“啧”了一声,将那簪子背在手后,直往尉迟荣山的囚室快步走去。
一面问道:“如何?”
崔妄低着头回道:““这东西骨头硬得很,不肯说。”
皇帝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囚室。
尉迟荣山被绑在刑架上,旁边一个小吏正不断往他身上挥鞭子。那鞭子上绑着铁荆棘,一鞭抽下去,血肉都翻飞出来。
尉迟容山是个不怎么耐疼的人,一面扯着嗓子嚎,一面破口将皇帝的十八代祖宗大骂。
这会儿正骂到皇帝的兄弟姐妹,只是乱嚷:“x你老哥,x你老弟!捅你的老妹!xx你个姓萧的!”
崔妄只喝道:“再乱吠,割了你舌头!”
尉迟容山哈哈狂笑。
皇帝倒没什么表情,挥手止住了那小吏。
崔妄见皇帝似乎在打量此人的相貌,便即在旁边桶里舀了勺水往尉迟荣山脸上泼去。
尉迟荣山又是大骂:“你个狗娘养的东西!x你娘的!”
便见皇帝看清了这男人的长相后,那目光中闪动的神色很是有些可怖起来。
萧听澜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话:“朕记得你,叫做尉迟荣山。”
尉迟荣山又是狂妄大笑:“好乖孙,记得你爷爷的名字!不错不错!”
皇帝仍旧没什么表情,崔妄却有点忍不住,自上前去狠狠扇了这尉迟荣山一掌。
他指间常年带着个指环,这么一拳砸下去,立即便在尉迟荣山的面上撕下来一块肉来。
尉迟荣山痛得大叫,只嚎道:“你爷爷我点背,被你们这些个孙子抓了!痛快点一刀杀了你爷爷!十八年后老子还是条好汉!”
皇帝嘴角勾起一个森冷的笑:“想死?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背着手摩搓着那木头簪子,仍旧打量着尉迟荣山的神色,那模样好像是要等尉迟荣山讲些什么来。
然而尉迟荣山嘴里只是大骂不休,渐而便连崔妄也有些忍不住,只道:“陛下,此处腥晦,恐扰了圣听,不若等微臣审完了人再上报陛下罢?”
皇帝终于收回了目光,轻启薄唇,吐出来两个字:“凌迟。”
皇帝声音并不大,却被尉迟荣山一下就捕捉到,叫骂声立即停了,喝道:“x你娘的萧听澜!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这样折磨老子!你xx的!”
皇帝听那一句“无冤无仇”,神色到底是微动。只觉得再无待下去的必要,转身袖手便往外而去了。
尉迟荣山浑没料到萧听澜竟如此心狠手辣。
史载“凌迟者,先断其支体,乃抉其吭,极法也。”这样的惨酷之刑,向来并不多用,只在犯了谋逆之重罪的穷凶极恶之徒身上应用。
他一败军之将,同这萧听澜不过各有立场,一刀杀了也就罢了,何德何能要担这样苦痛的折磨?
心念一动,忽而想起来什么来,神色登时是惊骇起来。
又跟着在后面嚎:“姓萧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过就是思宗手里一把刀!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然而皇帝的身影早已经消失在门口,他惊恐地拼命挣动,只呼喝道:“姓萧的!陛、陛下!陛下——”那模样仿佛是要追上皇帝说个清楚似的。
可无论如何挣扎,他仍旧只是被牢牢绑缚,无法丝毫动弹。
尉迟荣山脸上表情顿了一瞬,忽而张嘴就往舌头上咬去。不料他的动作快,旁边小吏的动作却更快。
因着杨诚自尽一事,崔妄早同这些小吏不知开了多少“预防囚犯自尽”的会了。故而那小吏一见他动作,立即就拿了旁边一团卷起来的麻球往他嘴中塞去。
尉迟荣山自尽不及,只拼命在刑架上呜呜挣动,面色狰狞至极。
只是他纵使在战场上勇武,此刻却已然是被拔了利齿的困兽,再如何挣扎,总归是无法再逃出生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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