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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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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什么,不由又蹙眉道,“那道士说了你女儿何时能够痊愈么?”

“呃,”柳太傅道,“那道士只说眉眉身子不见好,恐怕是有邪祟之物冲撞的缘故,故而要请至阳至刚之人压制邪物,倒未说小女何时才能痊愈。”

萧听澜不耐地“啧”了一声,柳太傅不由道:“可是小女言行有失,冲撞了陛下?”

萧听澜正要回答,擡眸看去,目光却被旁边女子吸引了过去。

却见苏怀月那脑袋一点一点,竟而是打起来盹来。

萧听澜不由就勾着唇哼笑了一声。

柳太傅不明所以道:“陛下?”

萧听澜回过神来:“倒也并未冲撞,不过是…”

柳太傅道:“不过是如何?”

萧听澜蹙着眉,倒也没好直说。

此事原是柳太傅傅之前特意来找他,说是女儿自幼身体不好,吃了许多药也没有什么作用,恐怕是有阴邪之物冲撞,故而想请他庇护庇护。

他那时觉得这也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便就答应了。

却没料到那柳太傅的女儿性子竟而如此敏感纤弱。动辄伤春悲秋,徒兴哀叹。而他脸色只要稍有不霁,眼眶立即就红了,实在是令他烦不胜烦。

想到这儿,他心头忽而一动,又不免朝苏怀月看了过去。

说起来,这苏怀月似乎也在他跟前哭过不少次。他的性子向来没什么耐心,但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他似乎却从无那样烦不胜烦的情绪…

苏怀月的脑袋像小鸡在啄米,左右摇晃,眼看就要晃到地上去了。

萧听澜随手团了个纸团,就往苏怀月额头上弹了过去。

女子迷迷蒙蒙地醒了半遭,擡起头来,眼神仍旧十分迷离。

萧听澜的嘴角不由便愈发勾了起来,当真是可恶,在皇帝跟前也开始打起来瞌睡来了。

柳太傅等了半晌,还是没等到皇帝回答,不由顺着皇帝的目光探寻地看过去。

却听皇帝咳嗽了一声:“不过是朕公务繁忙,恐怕没法抽出许多时间来助你女儿恢复身子健康,不若柳太傅另寻个至阳至刚之人,也许比朕却更有效用。”

柳太傅闻言,不由道:“这个,陛下如今登基也近三年,却还未纳妃立后,不知陛下可有打算…”

他话未说完,便见皇帝蹙起眉头,将奏章往几案上“啪”一声搁下来了。

柳太傅立即不敢说话了。

皇帝淡淡道:“太傅年纪大了,今儿便先回去休息罢。其余事宜,便交给那苏怀月罢。”

柳太傅回头看了一眼,这苏家小女正在打瞌睡呢,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皇帝倏而掀起眸子瞟了他一眼。

柳太傅只感觉被这目光蛰了一下,再不敢多说什么,唯唯应下,便退出去了。

屋子中一时便安静了下来,墙角香炉上飘起来一股笔直的香烟。

萧听澜又看了两眼奏章,终于觉得似乎总是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奏章之上,微叹了口气,将奏章轻轻搁到了几案上。

那苏怀月还没有醒来。

萧听澜歪靠在宝座上,只见得苏怀月困得东倒西歪,那个下巴尖一点一点。

他不由便站起身,行到了女子的身侧,轻轻唤了声:“苏怀月。”

苏怀月迷迷瞪瞪睁了睁眼,含糊喊了声:“陛下?”

随即那眼睛就好像给什么米糊糊住了似的,又控制不住地粘在了一起。

昨夜是睡得是有多不好?

萧听澜哂笑了一声,鬼使神差在苏怀月跟前蹲了下来,随后伸出手掌,搁在了苏怀月的脸下。

果然苏怀月便好像寻到了什么依靠似的,马上将脑袋团了进来。

随后东蹭西蹭,只搅得他手心一阵瘙痒,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睡了起来。平稳的呼吸扫在他的手心,带来微微的暖意。

萧听澜看着面前女子静谧的睡颜,那嘴角不知为何就又轻轻往上扬,不由蜷起来手指,逗小猫似的在苏怀月下巴挠了挠。

便见女子蹙了蹙眉,猛把脑袋转到了另一边。那唇轻轻扫过他的手心,分明凉而柔软,刹那却成了一点火星,猛往他心里烧去。

萧听澜猛就将手收了回来。

苏怀月一时失了依靠,径直就往下头栽去。

萧听澜蹲在她眼前,不免仓皇就往后退了半步。但又瞧自己倘若全然退开,苏怀月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这么一个犹疑间,苏怀月已然是栽了下来。

那唇从他的脸颊一侧倏而擦过,就好似流星一闪,带来一种异样的酥麻。随后女子安安稳稳又窝在了他的肩窝处。

萧听澜但感觉脸颊上的那点酥麻立即变成了星星点点的的灼热。

这女子就好像是个什么火种似的,被她稍一触碰,自己就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灼烧起来。

萧听澜眉头猛一蹙,恼怒地喊了声:“苏怀月!”

苏怀月一惊,终于是醒了五分。

鼻尖倏而就嗅到了一股冷冽的清香,她心中大感不妙,下一秒就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这怎么打瞌睡打到了皇帝的肩胛窝里去了。

登时一个激灵弹了起来,也顾不得皇帝怎么蹲在地上了,立即请罪道:“臣女殿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皇帝哼了一声,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相当大度地道:“谅你辛劳,朕便不与你计较。”

苏怀月唯唯应了,左右一望,这房里只剩了她一个人,不免好奇问道:“柳太傅呢?”

皇帝道:“他年事已高便回去了,同朕说你资质不错,可担大任。”

苏怀月没料到柳太傅竟而对她评价如此之高,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有些惶恐,还为了自己方才打瞌睡的事有点懊恼。

皇帝薄唇微抿,将笑意压下去,只道:“行了,同朕来。”

苏怀月拿起纸笔,不由好奇道:“去哪儿?”

皇帝瞟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听不大懂朕与他们的对话。想来是你见识太少,朕便带你去六部见识见识。”

苏怀月惊喜道:“真的?!”

一时笑得十分开心,“多谢陛下!”

萧听澜打量了眼前女子一会儿,哼笑了一声,转过了头去。

第一站,皇帝便带了她去牛崂营阅兵。

远远就见得大营内尘土飞扬,震天的呼喝声远远传来,苏怀月几乎觉得自己脚底下的地面也震颤起来。

皇帝看着自己的精兵强将,很是有几分兴致:“你知道当年天胤的步兵何以总是打不过靺鞨骑兵?”

苏怀月摇头。

皇帝道:“天胤喜讲一将之武勇。将勇则军勇,将懦则军溃。可武勇之将一朝一代能有多少?故而朕与沈千意在幽州时,研究出来一种阵法,有六种应敌的变化。只要为将之人懂得随势而变,就算不能破敌,也大概率能守成。”

苏怀月半懂不懂地点了点头。

皇帝话锋一转,只问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苏怀月:“啊?”

皇帝扬眉一笑:“坐镇于千军万马之中,见敌将欲斩你而不能,横眉怒目,又无可奈何。岂不是畅意?”

苏怀月面上浮现出一个尴尬的笑,“呃,这…”

然而皇帝的眼神实在很是灼灼,是她从未见过的一种张扬的模样,她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像是…挺畅意。”

萧听澜便一笑,楼台上扬旗一挥,底下那些操演的兵士立即站定了下来,齐刷刷朝此处看来。

那样一种军容整肃,教人不由油然而生出一种敬意。

萧听澜回眸:“如此,便让你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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