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
庾闻谨原不想跟这种以打家劫舍为生的贼人客气,不料元升在他身后不着痕迹地踢了一脚,他这才回说:“正是在下。”
“庾小将军来本寨自管光明正大地来,何苦要劫了我的手下,又让鹰卫埋伏在周围。”
听这话,这山寨之人果然已经开始对他安排的埋伏进行了反捕,庾闻谨轻哼道:“那你们现在知道我的身份,肯放我们出这牢笼吗?”
元升却拦在他身前,“要出这牢笼并不急这一时,况且是咱们不守礼节在先。”
石豹朝元升看过来,上下一打量,“你又是谁?”
元升笑道:“不过是鹰卫中的一狗头军师罢了。”
“那么你们潜入本寨,到底意欲何为?!”
随着他的问话,旁边的属下登时亮出大刀砍向铁栅栏,哐地一声,整个牢笼都为之震动。
庾闻谨血气方刚,得人如此示威怎能忍受,元升赶在他动怒之前,将人拉至身后。
“二领主莫急,不过是前几日城中发生了行刺之事,我们为追寻真相到了雁固山,途中偶遇这位小兄,这才想由他引路进入贵寨,如有冒犯之处,还望二领主海涵。”
“行刺一事?”
“正是,遇刺之人乃雍州刺史杜洵之女。”
石豹面色微变,喃喃道:“难道是他?”
他稍做思量,带着手下们暂时离开。
不久黑黢黢的地道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遥遥地能看清来人的相貌。
这人的眉目间与石豹有些相似,只是身量瘦小些,他没有带任何属下,径直来到了牢笼之前。
“庾小将军。”
他先向庾闻谨问礼。
“阁下是?”
“鄙人石虎。”
这石虎与他的兄长各着墨蓝与灰银衣袍,衣袍上的图徽也有所不同。
元升站起身,“原来是黑风寨的三领主,失敬。”
相较于他的兄长,这石虎表现得更相对谦逊有礼。
“听闻鹰卫的庾小将军到来黑风寨调查杜使君之女遇刺一案,是否确有此事?”
庾闻谨想想,到底选择相信元升,“不错,杜使君之女久居深院,除了在途径雁固山之时与你黑风寨有所瓜葛,我们想不出还有谁会行刺于她,是不是你们的人为了石熊之死找她寻仇?”
石虎表现出了和石豹同样的犹豫。
“我可以向二位保证寻仇之人并非受我石虎委派,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想问,若能找出真凶,二位是否能做个见证?”
元升笑道:“这是自然,只是我们现在身居牢笼,手下想必也被贵寨擒服住,若三领主不敌那真凶,我二人唯恐有性命之忧啊。”
“二位不必忧心,我现在就可放二位出去。”
说着便将钥匙插入岩壁上的小孔。
“二位请随我来。”
元升和庾闻谨跟随石虎离开了地道,来到他事先安排好的房间。
石虎掩上房门,向他们说道:“二位先在这里将就一阵,等到黎明咱们就行事。”
饶是庾闻谨这样耿直的性子现已猜到这石虎原来是想将行刺杜使君之女的罪名按在他的二哥石豹头上,好借此缘由排除异己,独掌黑风寨。
天还未亮,寨子里的雄鸡唱响,庾闻谨从浅梦中醒来,看见元升素衣站在堂前,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听着那些被刻意压低的整齐的脚步声,庾闻谨来到元升身边。
“他们此刻准备动手?”
元升勾唇一笑,当鸡鸣之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那扇门被人打开,石虎派来属下请他二人堂前一叙。
黑风寨宗祠堂内供奉着一尊关二爷的木雕像,寨内之人身不出同宗,只将那义薄云天的关云长当作他们的共同的先祖,而此时,堂内的寨中人分执两侧,剑拔弩张,中间隔着的似乎是用权力的斧头划下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元升与庾闻谨到时,石虎已将行刺杜初月的罪名扣到了石豹头上,并且说他刺杀雍州刺史之女,惹来官府的追查,陷害黑风寨于不义。
只见那石豹只着寝衣,瞧着像刚从床间起来,旁边的属下们也皆是一副仓皇模样,半点不像另一边的清明有神。
听完石虎的话,他只问道:“你可有证据?”
石虎当即指向庾闻谨,“这位出自鹰卫的庾小将军就是证据。”
瞧见本该在地牢中的元庾二人,石豹面色立变,瞪视一旁负责关押他们的耗子。
“三弟竟能请来雍州副使之子做证,当真是好本事,只怕刺杀一事为假,和官府之人里应外合才是真!”
这石豹果真是多年的老江湖,并不做自证而是直接将石虎的目的点破,围观的寨中长老以及中立阵营的散匪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石虎道:“少废话,只有肃清你这寨内毒瘤才可保山寨安全!”
两方势力相冲,斗得不可开交,元升与庾闻谨趁乱夺来武器,步步杀出重围。
那石虎诡计多端,嘴上说要放掉被关押的鹰卫,骗取元升与庾闻谨为他作证,可如今哪里看得到鹰卫的人影,只怕他夺势后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们。
似乎是验证此想法,相斗之际,元庾周围多出了几个功夫明显高于旁人的墨袍人,他们的眼中没有石豹,而是直冲元升和庾闻谨。
“好个石虎。”
庾闻谨嘴上轻哼,心里却时时留意这元升的安危,不想这一晃神,就被临近的墨袍人踢中胸口,那人的铁刀随即砍来。
“小心!”
元升横剑一挡,被刀砍中手臂,顿时见血。
“二郎!”
庾闻谨大喊一声,朝着使刀那人猛逼过去。
他眼冒血光,招招直见对方死xue,最后旋腿踢中那人的武器,横刀一过直接砍断那人的头颅。
庾闻谨护着元升一股作气冲出了重围,逃离宗祀,暂时躲到一处安全隐蔽之地。
元升目光沉沉地望向那不断传来刀剑之声的宗祠,片刻之后,竟作势要再次返回。
庾闻谨震惊地拦住说:“你做什么?”
元升道:“你去寻被扣押的鹰卫,在门口接应。”
“好不容易逃出来,为何再回去?”
元升笑容灿若烈阳,“孤到这来,可不是为了帮石虎夺取黑风寨。”
庾闻谨拉不住元升,只能任由他重新回到了宗祠,如今想要营救元升只能尽快找到鹰卫之所在。
万幸老天开眼,让庾闻谨从宗祠逃跑的人当中成功抓住了耗子。
他先斩去耗子的一根手指,解了先前受他蒙骗之气,再逼着他带他寻到了关押鹰卫的地方。
庾闻谨集结好队伍,重新回到了宗祠之外,架刀到耗子脖子上,“你,进去看看与我同行之人可在,若你敢耍滑头,莫怪这刀剑无眼。”
耗子早已被他吓破胆,屁滚尿流地听命去了,不久慌慌张张回来说道:“小将军,看清楚了,那位贵主不在。”
宗祠内早已尸横遍野,刀剑之声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庾闻谨气急,额上虚汗滴落下来迷了视线。
元升进山寨将这里的局势胡搅一通明显不是为了帮杜初月寻仇,他以身犯险,俨然是对方手里有他需要的东西,这东西他不在石虎要求他们作证时当作条件与石虎提出,那么就很有可能是想从石豹那里得到。
元升重回宗祠是为了救石豹!
想通这一层后,耗子的话便成为了好消息,说明元升已经将石豹救出,不在那战场之内。
他二人刚逃出宗祠时,石豹已经在石虎的刀下落了下风,如此身受重伤的一人,元升拖着他只会往熟悉的稳妥之地去。
庾闻谨脑光一闪:“去地道!”
一行人赶到了先前的地道,先前那牢笼被人放下了三面的铁栅栏,只余下通往寨外的那一方。
庾闻谨拧开机关,迈过铁栅栏,行至不久便发现了躲在黑暗中的元升与石豹。
他门已然陷入昏迷,元升身上到处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石豹的。
庾闻谨扶起元升,唤了两声,“二郎,二郎!”
“别摇了,还没死。”
元升虚弱地睁开眼缝,竟还笑了一笑,“孤就说你没那么笨。”
庾闻谨没空说笑,架起他放到自己的后背,将人一路背离了黑风寨。
他们逃出之后并未直接离开雁固山,而是找了一地隐蔽之处驻扎下来。
元升身上的伤口不多,当时的惨状实为厮杀脱力导致,倒是石豹有几道惊险得差一点就致命的伤,得鹰卫悉心照料了几日,待到第三日清晨,石豹在营帐里悠悠醒转了过来。
那日元升进到营帐与石豹谈了许久的话,出营帐时,他让庾闻谨命人去集结更多的鹰卫到雁固山。
庾闻谨毫无二话,只是默默照做。
黑风寨刚经历过两方势力分裂,内部受创,羸弱不堪,石豹得庾闻谨的鹰卫相助,趁着夜色重回寨中,没费什么力气就生擒了石虎,戳破他当日构陷二领主之局,重得了黑风寨寨主的位置。
事成之后,他们从石豹那得到一份名单,据说这便是元升与石豹交换的条件,名单上便是长期以来供养山寨的走私盐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