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2/2)
若长生没有狼吞虎咽地吃完那碗酥山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到底谁这么大胆,敢向他们下毒?!
丹阳尝试许久,不见作用,最后只能放弃了运功,抹掉脸上的泪珠,小心翼翼地安放好长生。
“你放心,阿姊定会替你报仇!”
她凉凉地瞥眼桌上两碗酥山,先封印掉体内的毒素,再运转轻功离开凉亭,势必要弄清楚这酥山出自何人之手。
江府内正是灯影纷杂,仆从们面色惶惶地四处奔走,宅邸里充斥着女人们的尖利哭声。
丹阳诧异,随手抓来一仆从,“出了何事?”
仆从颤抖道:“今晚送来府的冰有异,阿郎和夫人现都遇害了,只有娘子未食晚膳里的冰酥酪留下一命,大伙都说有人要害江府,都在赶着逃命呢!”
是送入江府的冰有问题,而不是专门针对她和长生?
丹阳按捺住诧异,先奔至江岷的书房。
如那仆从所言,书房内外正三层外三层围拢着不少人,江望舒哭哭啼啼地将她阿爷阿母的尸体护在怀里,慌张无措地完全丢掉了主心骨。
而在她之后,医士捏着银针测验了江岷和夫人今晚的食物,最后果真是在两碗冰酥酪里同时验到了毒。
丹阳眉目一凛,耳畔响起那日周阿婆对长生说的话,嘴唇不由气愤地颤抖。
这冰竟是出自李由之手,她倒是要去好好问问缘由!
白袍小道姑霎时间不见了人影,仆从们再次围拢到了书房门口,对着里头的江望舒连连发出嘘叹。
……
此时的飞霜殿正是觥筹交错,酒酣耳热,殿内充斥着宴席的酒肉味,宴客们的言笑。
卢书忆陪同李崇坐在正殿中央,不时便会有亲王郡主前来敬酒,她倒未扫人脸面,都分别回了酒。
李怀景和李由父子同样在席间,方才亦举着酒杯来为她贺了生辰,李怀景神色如常,并未着急同李崇交谈,约莫打算宴会之后单独面见君主。
“在想甚么?”
李崇替她添了酒,低声劝慰,“开心点吧,阿忆。就算你不愿意待在朕的身边,今夜后你便能出宫归府,难道这也不值得你开怀?”
卢书忆望向身旁的少年。
他坐在灯影之前,面容因酒意染上了绯色,脸色不似平时苍白,嘴边亦挂着笑,看得出很愉悦。
李崇再朝身旁的宫人使了个眼色,不多时殿外砰地一声,乍然绽放了漫天的烟火。
烟火绚烂缤纷,七彩的光映亮了殿中人的眼眸。
李怀景笑道:“宫中许久未曾这么热闹过,陛下今夜为了卢侍御可谓用心良苦,咱家也算跟着沾沾光。”
“公公太过谦虚,您历经两朝自然见多识广,这点烟火又算得了甚么?”
李崇再望向身旁,低声问:“阿忆可还喜欢?”
少年人目含期待,露出了派天真模样,谁能想到他今夜亦在毒害江岷一家呢。
身处权力漩涡的中心,她与李崇一样,手上都沾满了鲜血,一路走来所求的不过是彼此坦诚而已。
卢书忆挪开视线,终是又问了一次,“陛下为何选在今夜放小女归府?”
“朕说过,朕想与你同过生辰。”
李崇任旧轻松回答,卢书忆垂下眼,决定不再追问。
这时殿外传来阵喧哗,殿中人伸长脖子好奇张望,起初只当是谁又出了丑,想要瞧瞧热闹。
“护驾,护驾——”
直到传来了两声铿锵有力的护驾,再见殿中的守卫接连亮出武器抵挡在了殿门前,王公贵族们这才露出了惊慌之色,惊呼一声,靠拢成团。
李崇蹙眉问道:“出了何事?!”
有名夜骁营护卫飞扑而来,半跪在殿前,“回陛下,是常跟随在李公公身侧的仙姑正在夜闯宫殿!”
“丹阳?”
李怀景闻言亦是微露诧异,约莫同样没料到那白袍小道姑会做出此举。
小道姑硬闯宫殿,代表江府那边果真出事了,不知紫檀有没有顺利救下元升?
卢书忆心口紧张地跳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忐忑。
在此间隙,驻守在殿门前的夜骁营护卫被小道姑攻出个缺口,一名夜骁营护卫更是被她直接扔到了殿前。
殿中人的惊呼声越发高亮,接着便见小道姑在夜骁营护卫的围攻之下,缓步进入殿内。
她双目赤红,浑身染血,好似个阴间来的夜罗刹,周遭的夜骁营护卫无人敢先行动手,只能使出长矛短暂相困。
“丹阳,你这是作甚?”
李怀景挺直背脊,用手指点她,“你为何要夜闯宫殿,快快到咱家身边来!”
小道姑冷哼,指向他身旁的李由,“问问你的好儿子,为何要毒害我们姐弟?!”
“甚……”
李由满脸不解,“某何时毒害过你们,你在说甚么胡话?”
“休要多言,贫道现在就要你为长生偿命!”
小道姑作势要出招擒住李由,夜骁营护卫同时刺出长矛,与她再次缠斗。
卢书忆不着痕迹地瞥眼身旁的少年。
他神色淡然,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幕,嘴角边甚至溜过了丝嘲弄笑意。
殿中人呼喊着往阴影处躲缩,李怀景更是像护小鸡仔那般,将李由护至了身后。
“你把话说清楚,他为何要毒害你们姐弟?”
丹阳边拆招边回话,“他在送入江府的冰里放毒,江府上下还有长生都陨了命,你快快躲开,否则贫道连你一道杀!”
“毒?”
李怀景狐疑地望向身后,李由见状仓惶摇头,“义父,某没有,你借某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呐!”
李由自然没理由毒害江岷一家,那么还会有谁这么大胆?
李怀景眼眶里的细瞳孔移动,阴侧侧地望向殿前的少年。
少年君主面色不改,目光坦荡地与他回视,接着他轻巧地做了个手势,越发多的夜骁营护卫出现在了飞霜殿周围。
几乎同时,卢书忆上前一步,紧着声音问下方尚在打斗的丹阳。
“你方才说江府上下都陨了命?”
少女眸中的紧张与忐忑简直呼之欲出,只这一眼,便能知那江府有她担忧之人。
卢书忆不禁舔了舔嘴唇,又问:“那雍州世子他?”
小道姑讥诮地勾起嘴,轻飘飘地吐出句。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