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爷(2/2)
“公子……哎,公子……”凤太医被他扰得一面背着药箱一面还不能将人爪子给扒拉下去,只能半推半就地谦虚,“公子谬赞,在下当不得公子这般青眼,在下……”
“到了!娘!爹!”裴成远挥手。
侯府门口,蒋氏原是担心地转圈,这一瞧,不仅瞧见好好回来的一双儿女,还瞧见儿子没个正形地搭着一个背着药箱的人,再一瞧,这不是宫里头的太医么!
登时心思一收,人端庄异常地蹙眉:“胡闹!”
裴群亦是提声:“你撒手。”
如此,二老不明实情,倒是免去了一番客套直接责骂开了场。
之后裴成远才懒洋洋地收回手叹息:“我这大晚上的,又是陪人回老宅缅怀,又是一路护送加提灯笼的,下回啊,这种事情还请您二位换个人来,我才不想伺候人呢。”
“你这孩子!”蒋氏要发作,又像是突然注意到凤太医一般,按捺住了笑,“见笑了太医,敢问太医这是?”
“哦,裴公子方才要在下替小姐诊脉。”
裴群看向裴成远,后者嗯了一声,点点边上人:“给她瞧瞧病,除根。”
凤太医是被这一家子隆重请回府里头的。
三双眼皆是巴巴盯着他把脉,除去另一个已经在啃苹果毫不在意的少爷。
他定了神,这才留心诊病。
严之瑶知道裴成远这是要他替她辨毒,只是这凤太医是万皇后那边带来的人,这位万皇后她并不了解,更不知与今晚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是以,她有些不明白少爷此举的用意。
“敢问小姐,今日除了腹痛,可还有其他感觉?”凤太医虽是先时有些拘谨,可当真看起病来却很严肃,也很直言不讳,“比如乏力?晕眩?”
严之瑶不知道该不该答,她瞧了一眼少爷,后者没制止。
“是。”
“恕在下直言,依在下所诊,小姐并非体寒之人,小姐今日腹痛,许是偶发。只是……”
“只是什么?”侯爷着急。
“只是,”凤太医似是犹疑,终于道,“小姐经脉绵弱,虽然已有回转之势,却仍未全部恢复。最为重要的,小姐这症状,像是余毒未清。”
“什么?!”蒋氏惊道,“什么毒?可能解?”
“夫人莫慌,此毒名为涣筋散,毒性不大,在下可解。”说着,他便就写了方子,“服用三次即可。”
蒋氏身边的欣兰赶紧接了去煎药。
“凤太医,今日她可只是在宫宴上用了吃食,”裴成远突然从旁开口,“你这话若是当真,那可是大事,说不好,有人要掉脑袋的。”
凤太医按脉的手指一收,t立即就跪了下去:“在下不敢妄言,可这……这确然是毒无疑!”
裴群也道:“你可知,若是我们将此事向陛下告发,若是此事是有人有心所为,那你这知情人的命,也不一定保得下。”
“这……这……”凤太医头上的汗如雨下,吧嗒砸在了地上。
“凤太医,我方才路上与你说的话啊,是真的。”裴成远咔嚓咬了一口苹果,嘎嘣脆,他蹲身在太医面前,“你可知今日为何娘娘要派你来?”
“……”凤知鹤乃是司药监一个小小的掌事,说是掌事,却并无权势,等闲也说不上话,贵人请脉向来都是司正负责,从来落不到他头上,今日皇后娘娘要人,却是庄司正亲自点的他来。
“因为你蠢直啊。”少爷点评。
严之瑶险些咳嗽出声,就连蒋氏与侯爷也差点没绷住。
却见少爷捏着个苹果核,用空着的手去扶他,待人起来了才道:“因为你又蠢又纯直,回去便一定会如实禀报,殊不知从来知道秘密的人,都是第一个死的。庄兆看你不舒服很久了,不点你去点谁?”
凤太医起身是起身了,却实在坐不住。
眼前,是少年笑眯眯的脸:“凤太医并非出身杏林世家,本只是江湖游医,后来擢考进了司药监,著有<禁方说>,其中言论狂悖却有理有据,一时名动京都。当年你放弃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入京,想来也曾一腔热血想要施展一番抱负的,如今倒像是在司药监隐姓埋名了般,当街一问,世人谁知你呕心沥血之作?凤太医,你可甘心?”
半晌,凤知鹤起身,他躬身行礼:“在下知晓公子之意,只是,在下不做违心之事。诊脉断疾,乃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该是什么,便是什么。谢过公子提醒,在下感念公子知遇之情,只是如今在下所处,亦是在下心甘情愿。今日我凤知鹤若为野鬼,泉下也定为侯府祈福。”
此行,竟是当真一拜。
也是明确拒绝了他们可能合作的要求。
裴群擡手托他起身,终是一叹:“本侯送太医。”
“哎。”这一声,又是少爷。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裴成远将果核丢进了空盘里,像是恨铁不成钢,又像是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凤太医,今日回过皇后那边,莫急着出宫便是。”
“他们要对你动手,也得挑个滑腻无人的河边,宫里没这样的好地方,”顿了顿,他复道,“我话都没说完,你着急做什么野鬼?凤太医,爷方才有要求你做什么违心之事么?”
凤知鹤:“……”
裴成远:“爷就是要你去实话实说。”
一瞬的沉寂。
而后,严之瑶不察,就见侯爷一巴掌怼着少爷脑袋瓜子扇了过去:“在老子面前,谁是爷?!”
严之瑶:“……”
蒋氏:“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