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起(1/2)
风雨起
骏马终于缓缓停在了河畔,严之瑶侧肩去看某个不要脸的人。
裴成远也不躲不避,就这么将下巴垫在她肩头,直白叫她看,甚至干脆闭了眼:“好看吗?”
本能地想骂他一句,奈何眼见他这般模样,竟是叫严之瑶原本的郁气也散了大半,她凝着某人,松开缰绳擡手去点那长睫。
羽睫忽得一颤,似是蝴蝶振翅。
裴成远一睁眼,就瞧见她的手指,正停在他眼角,而手指的主人,笑得明媚。
那是满溢的温柔缱绻,可落在她的眸中,却又清澈皎洁。
“嗯,好看。”她说。
“……”
“我刚刚忽然想起,如若当初那个处处找我茬的少爷是个丑八怪,我怕是早就动手了吧,”她屈指继续道,“毕竟,我也是将门之女啊,哪里有那么好的脾气。”
裴成远眸光一转,握住她的手,终于出声:“那还是我长得不够好看,不然,阿瑶岂非是早就对我上手了?”
少爷永远有反败为胜的法子,哪怕是二人之间,也轻易不会叫自己落了下风。
严之瑶笑得更开怀了些,也没有抽取自己的手,就势靠回他怀中,前面是漠漠水面,她笑着笑着便叹了口气:“今日我看戚清婷,想起刚刚进侯府的自己。”
裴成远只是将她往自己这边紧了紧。
“刚刚我说的,不是假话,其实我脾气很差的,以往父兄都宠着我,还有婶娘、柯副将……小时候上树拉弓,下水扑腾,倒是全部做了个遍。都说爹爹带娃糙得很,可我却觉得,那些年也过得放肆顺遂,不高兴就发火,不开心就折腾,不想学就不学,不想起就不起。”
裴成远第一次听她细细讲起自己童年的生活,安静的带着憧憬,他只觉心中疼惜又潮湿,沉甸甸的,想叫她再无苦痛哀愁。
“你还有这般时候?”
严之瑶点头:“是啊,现在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了。初闻噩耗的时候,我大病一场,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如是吧。如果不是太皇太后,如果不是义父义母收留我,我也不知道最后的自己会什么样子。”
她许久没有这般称呼过侯爷与夫人了。
有些久违。
“只是,哪怕是我人在侯府,也未曾觉得新生,好像日子不过是日子,过去就是过去了,人生,总归是数着日子到终老。分明知晓自己对不起义父义母的照顾,可我也做不到当真做一个体贴的好女儿,因为活着已是行尸走肉,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是个活人。”
裴成远听得皱起眉头,却在她擡首时乍然舒开。
“后来呢?”他问。
挑眼看着他的人弯了眉,她答:“不知道,可能是有人总能把人气活吧。”
“……”这回,轮到他噎住了。
不过很快,少爷就居功自大起来:“既如此,你可得谢我!”
“怎么谢?”
“你早点嫁我吧t?!”
严之瑶就多余问这一句,她重新看回水面。
少爷却是不依不饶,伸手就拣起她的一尾垂发戳她的脸:“阿瑶?”
她甩甩头直起身,少爷就继续贴上来:“不是,那圣旨上说择日完婚,陛下是烦,择日是什么日子啊,哪有这么赐婚的!”
“你当陛下是能掐会算么,不仅算出你我的生辰八字,还能当场给你捏出个良辰吉日。”
“我都给他多长时间了,他算不出来不会找钦天监么?!”
此话说完,严之瑶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她忽得就转过身,不想裴成远却是将她扶正了转回去不叫她看。
“裴成远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给了陛下那么长时间?”
“也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眼看躲不过去,裴成远这才敷衍道:“就那啥,从荣县出发前我都叫他暗卫带话了,叫他准备着给我俩赐婚的事情……这人竟然就光准备了个没用的圣旨。”
原来那天他叫陛下准备准备,是为这?!
不是,他什么时候晓得自己的生辰八字的?莫不是此前与寒邃议亲时候他偷听了她报于蒋氏的话?
严之瑶惊住了,她原还以为他是提醒陛下擢考什么的事情呢!
裴成远说着竟然还啧了一声:“过分了。”
谁过分?!
严之瑶偏头:“陛下怎么会陪你一起胡闹!”
裴成远却是不管的,他问:“这日子,得怎么算?我自己算算看呢?”
严之瑶闭了闭眼,觉得是鸡同鸭讲,最后才复开口:“等严琤回京了,再由他与侯爷夫人一道商议吧。”
“还要等你兄长要回京?!那得什么时候?走走走,我现在就去请陛下下旨喊他回来。”
无法,严之瑶抓住他:“已经回来的路上了,你别说风是雨的。”
等回味过来这句话的含金量,裴成远眼睛一亮:“你喊的?”
点头,严之瑶大概说了去南山请旨的事情。
说完,忽觉不对,待回头去看,果然见得身后人已经笑开了花。
她干咳一声:“我只是怕……怕路上耽搁……嗯……”
说不下去了,某人笑得脸都要烂了。
她索性又抢回缰绳:“回去了!”
“哎呀,你慢点啊。”
“驾!”
严琤一路快马加鞭回的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入宫请罪。
有太上皇和太皇太后的同意,加上身边只带了一位亲卫,新帝是亲自下阶相扶的。
镇西王为了操办妹妹的婚事特意回京这件事早在严琤踏进京城第一步时便就已经传开,不仅如此,据说陛下允其居京两月,待婚礼之后再回岑州。
也就是说,这县主大婚之日已然定下,就在两月之内!
自打宫变之后,京中已经许久没有喜事了,更遑论是这般身份的两姓之喜。
吉日定在六月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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